“誓咒……一种让人无法开口泄露秘密的手段?” 胥紫山沉吟了一声。 “你听说过?”楚秋看他一眼。 胥紫山的表情微松,摇头道:“这等手段确实匪夷所思,我不曾听过。” 楚秋笑了笑:“你的语气,可不是这个意思。” 胥紫山没有反驳,“我只是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他直视聂渺,忽然问道:“誓咒守护着连受咒者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那要怎么保证他们不会无意之间泄露了隐秘? 你应该清楚,蛮人生育颇艰,血脉纯粹的贵族尤为稀有。 倘若稍有疏忽就会被咒杀,哪个部族能承受这种损失?” 胥紫山这一句话,直指这番话里最大的漏洞。 誓咒的触发条件连受咒者自身都不清楚,如果不小心触动,损失的可就是一个蛮人贵族。 见聂渺沉默不语,楚秋淡淡道:“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能替他回答。” 便在这时,靠坐在树下的白阳低声说了一句。 楚秋的目光转了过去:“你替他回答?” 白阳点头,扶着树身站起来道:“既然要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别说。 如果‘誓咒’真的存在,我想它的意义并不是藏住某一个具体的秘密。而是让受咒者记住,一旦自己被擒,什么都不要交代。” 他抬眼看向楚秋道:“誓咒只是一把锁,重点不在它锁住了什么,而在于套上枷锁的人,会把一切都当作秘密。” 回想起那名蛮人的表现。 胥紫山的眉头微皱:“可那名蛮人……” “他还是说了。”楚秋打断了胥紫山。 若有所思道:“在他当时看来,他要说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主要的是,他对我们的反应非常震惊,因此卸下心防,触发了枷锁。” 说到这儿,楚秋转头问胥紫山:“他当时要说什么?” 胥紫山露出无奈的表情,但还是回答道:“他说‘大离国师骗了他们’。” “不意外。” 楚秋眯眼道:“虽然我没亲眼见过林听白这个人,但对他多少有一些了解。 此人对自己的合作伙伴,向来都要榨干最后的价值,是个绝不肯吃亏的性子。 蛮人与他合作,必然得到了某些许诺。 依我看,这些许诺,十有八九不会兑现了。” 胥紫山轻叹一声,倒是没有与楚秋一同编排大离国师,而是看着聂渺道:“你与国师合作,又是得了什么许诺呢?” “你突然这么聪明,倒叫我不太适应了。” 楚秋笑了一声,接着道:“你怎么确定他与林听白有勾结?” “因为除了这一点,我再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胥紫山平静道:“放眼天下,除了大离国师,还有谁能付出请动一名武评四品的代价?” 楚秋不置可否,“或许是皇帝。” 胥紫山摇了摇头:“新君没有让聂渺出手的本事。” “那你就太高看我了。” 这一次。 聂渺只是嘴角微扬,“大离富庶,身为一朝之主,陛下想要请我这样的武夫出手,总有他的办法。” 楚秋打量着他:“那你就是承认,自己属于皇帝那一派了?” 聂渺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他看了楚秋几秒,忽然道:“三言两语就想给人打成某一派系,你虽没有在朝堂为官一日,但这无耻的手段却与方独舟一脉相承。” 聂渺意味深长地一笑:“该说不愧是他的弟子么。”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楚秋也笑了。 那张冷峻的假面笑起来颇为狰狞。 随后就在聂渺的注视之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掌下去,聂渺周身气机尽数沉没,体内传出轰如雷霆的震响。 他没有抵抗,楚秋自然也没下死手。 直到聂渺嘴角溢出血水。 楚秋收回手,淡淡道:“只要你足够了解我,就会知道,我和老头子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 “他解决问题,用这里。”楚秋用食指轻轻指着自己的头。 随即握住手,扬起拳头:“而我,用这个。” 在场几人全都陷入沉默。 聂渺更是怔了怔。 接着,他就发出莫名的笑声。 越笑越是响亮。 仿佛要将眼泪都笑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和上一任夜主最大的不同。” 聂渺喘息几声,脸上仍然残留着笑意。 他轻轻点头,颇为怅然道:“早知如此,我该用武夫的规矩与你谈。” “那你现在的下场,远不止是被我所擒。” 楚秋瞥了另外两人一眼:“你们两个,可以自己走。” 崔赋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随后便露出狂喜之意:“您要放了我们?” “别蠢了,他是让我们‘自己走’。” 白阳满是嫌恶地看向崔赋,“幻海宗有你这种长老,真是倒了大霉。” 崔赋观察着楚秋的表情,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也没理会白阳的讽刺,讪讪问道:“不知夜主想要怎么处置我们三,呃,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