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琴的话让王大海不敢怠慢，他立即将王小山交给王二牛，“快，带他走。” 话音刚落，王小山醒来，挣扎着要往火里冲，“放开我，我要救我爸爸！放开！” 王小山的声音沙哑又令人心碎，在场的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顾晓琴走过去，将王小山劈晕，“二牛叔，抱着他跟我走。” 随后对王大海叮嘱道：“大队长，让王三顺附近的乡亲们收拾东西尽快撤离，任何人不要靠近。” 此时正值夏季，自从双抢时期那场雨后，已近整整一个月天晴不雨，天气干燥。 尽管每栋房屋之间有条可供人行走的间隙，但这并未能阻止火势的蔓延。 火焰很快蔓延到相邻的房屋，并继续扩散。 “好。”王大海立即开始安排。 顾晓琴带着王二牛回到家，提起井水开始帮王小山冲洗面部。 “放开我！” 中途，王小山醒来，又开始挣扎。 顾晓琴按住王小山，直视着他的眼睛，“冷静！王小山，你去送死，你父亲会开心吗？” 见王小山果然停止了挣扎，顾晓琴继续说道：“你应该替你爸好好活着，如果你走了，以后还有谁会记得他？” 她知道必须激发王小山的求生意志，刚刚离开时，王大海反复交代她：“照顾好王小山，最好寸步不离。” 是呀！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记得王三顺？ 以后每年清明，谁能去扫坟？ “呜呜~” 王小山再也忍不住，死死地咬住嘴唇，蜷缩在王二牛怀里，发出阵阵呜咽声。 王二牛想说什么，但顾晓琴朝他摇了摇头，让王小山先发泄一下也好。 绷紧的弦终会断，从王美兰出事那天开始，这孩子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再加上王三顺的死亡、王小树的背叛，这场大火无疑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半个小时后，王小山情绪渐渐平静，沙哑的声音响起，“大火是王小树放的。” “什么？” 王二牛和顾晓琴惊呼道。 “他从柴房逃了出来，然后打包好东西后，点火将屋子烧了。”王小山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他一直在堂屋陪着王三顺，夜深了，他实在困得厉害，便靠着父亲眯了一会。 然后被浓烟呛醒，抬头正好看到王小树背着行李冷笑着看着他。 那一刻，他无法听清王小树再说什么，但看嘴型应该是——好哥哥，弟弟我送你和你的好父亲一把火，让你们团圆。 团圆？ 团圆了好！ 刚好他也想父亲了！ 王小山便放松了身体，靠在棺材上，闭上了眼睛，轻扯嘴角。 “山娃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二牛激动地说道。 顾晓琴听了心里一震，默默拍了拍王小山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对王二牛说道：“二牛叔，帮忙把他放到床上去吧。” 说完，顾晓琴起身打开房门。 伤口得赶紧处理，虽然刚刚已经用冷水冲洗过，但烧伤面积比较大，还是得尽快上药。 “好。” 王二牛依照顾晓琴的引导，将王小山放到床上，随后询问道：“顾知青，你一个人照顾王小山可以吗？” 他不放心火灾现场，想去看看能否帮忙。 “可以！”顾晓琴点了点头。 如今王小山情绪稳定了，应该不会有过激的行为，而且没有王二牛在，她也好帮王小山上药。 “好。”王二牛小跑着往火灾方向去了。 “把这个药吃了！”顾晓琴将抗生素和安眠药融在水里，端给了王小山。 王小山没有多说，闭眼一饮而尽。 “睡吧！我帮你上药。” 顾晓琴看到王小山开始频繁地眨眼，猜测药效应该起作用了。 王小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晓琴从空间拿出一把消毒过的刀，帮王小山剃掉了头发。 烧伤的区域从眉骨到前额那一片，大约有她手掌那么大。 随后，她拿出一瓶烫伤药，撕掉外包装，拿棉签沾湿后轻轻擦拭伤口。 擦好药后，顾晓琴准备起身时，被扯了一个趔趄，幸好及时抓住了床沿，才没摔倒。 她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的衣角被王小山紧紧抓着，顿时有些无奈地瞪了一眼。 “臭小子，要不是确认你喝了安眠药，我真以为你是在整我。”顾晓琴嘟囔道。 她伸手轻拍王小山的手背，刚把衣服扯下来，还没松口气，就被王小山再次抓住，嘴里喊着：“爸爸，别走！别丢下小山！” 16岁就当了别人的“爸爸”的顾晓琴真是哭笑不得。 她只得学着拍弟弟的样子，轻轻拍着王小山的背，哼着童谣：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七个八个可爱小朋友，一起手拉手玩雪球，一本图书看到第八页……” 等王小山彻底安静下来，顾晓琴摸了摸额头的汗。 她心里想着，以后有了小孩必须得交给周浩带，孩子实在太难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