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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瑞赶到的时候,姜橙刚办好了出院手续。
兄妹俩碰上面后,一个面色焦急担忧,另一个却是这几年来难得的放松明朗。
“姜橙,你……”姜瑞将妹妹仔细打量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心里才松了口气,“我听说你大晚上被困在山上了?”
自从三年多前离婚加流产后,姜橙就离开了京市,来到苏城这个小地方,而且莫名喜欢上了徒步旅行。
姜家父母前些年也去世了,京市的家业还需要人经管。
这几年里,姜瑞便一直在两地间飞来飞去。
前段时间他去国外谈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然后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说是妹妹姜橙大晚上被暴风雨困在了深山老林里,多亏搜救队及时赶到,把人从山上救了下来,按照姜橙的请求,把人送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正好,这家私立医院就是姜瑞这个朋友家的产业。
对方也是过了些时间去苏城视察的时候,正好发现了姜橙,才知道这事儿的,所以赶紧通知了姜瑞。
得知了消息的姜瑞连忙赶回国,手上的行李都来不及放下,就急匆匆地到了医院。
“哥你怎么知道的?”姜橙惊讶地看向了哥哥,见他生气,忙解释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加上之前听你说了这次的项目很重要,所以才瞒着你的。哥你别生气。”
姜瑞皱着眉,鼻梁上的银色细框眼镜都因为他的动作抖了抖:
“再大的项目能比亲妹妹重要吗?再有下次,你就别想再出门去搞什么徒步旅游了!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听说你还带了个小孩子过来?”
朋友电话里说得不太清楚,他这会儿也是一知半解。
不料,姜橙听后,面上的神情更是小心翼翼了,瞧着他的面色小声说道:
“呃……哥,我在山上捡到了一个孩子,她救了我一命,摔到头后晕了,搜救队把她也一起带下来了。
但是医院这边和警局一起调查过,这孩子应该才两岁多,还比同龄人矮小一些,那山上也并没有人家居住,她可能是被人遗弃在山上,跟动物一起长大的。
这段时间一直没能找到这孩子的家人,所以……我办了手续,把她领养了,起名叫姜朵朵。
哥,你有外甥女了,高兴吧?”
姜瑞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只是听说妹妹遇到危险脱困,现在怎么就突然多出了一个外甥女?
他张张嘴,正要劝说姜橙再考虑清楚,就见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朝这边跑了过来:
“姜女士,姜女士!您的女儿醒了!”
姜橙来不及跟姜瑞多说,听到这话,面上顿时一喜:
“啊,医生就说朵朵不出意外今天就会醒,让我做好出院准备,我才刚办好手续呢!”
她都顾不得哥哥了,转身就往里面跑。
小护士追上去说道:
“不……情况不太……”
姜瑞皱了皱眉头,把行李往旁边的接待处一放,赶紧也跟了上去。
——
另一边,姜朵朵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奇奇怪怪的陌生地方。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下了雪,可并不寒冷。
相反,她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包裹着,浑身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像是整个身体都陷了进去。
她很快想起了曾经见过一只小动物,对方就是不小心踩进了某一片柔软的泥地里,挣脱不得,然后一点一点,整个身体都陷进泥巴中绝望死掉了。
我要死了吗?!
姜朵朵惊恐地踢飞了身上白色的被子,整个身体一跃而起,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双手双脚接触到冰凉光滑的地面,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听“咔嚓”一声,两个身上裹着白色东西的两脚兽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手里还有尖尖的东西,看着就很危险的样子。
小孩子真是对医生少不了惧怕心理,在山上长大的小崽子也一样。
她不等那些可怕的两脚兽反应过来,就一头从他们腿间的缝隙穿过,横冲直撞出了房间。
正要进来查房,顺便给她打针的医护人员才刚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本该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儿跟只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缩在那儿,紧接着便撞开他们跑出去了。
“哎呀,快!这孩子怎么跑了?快!拦住她!拦住她!”
一群大人乱哄哄地跟在后面追。
可他们的动静越大,前面的姜朵朵心里就越慌。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也感觉不到虎妈妈它们熟悉的气息,空气里都是一种奇怪的味道,冰冷又刺鼻,让她很不舒服。
姜朵朵跑路时并不像人类那样两条小短腿儿交叉跑步,而是跟猴子之类的动物一样,前后肢一起跑得飞快。
今天接待的病人不多,前面的医护人员听到动静,也赶紧围了上来。
眼看着这边新赶到的医生就要抓住她了,姜朵朵一跃而起,手臂在旁边的桌子上一撑,脚往下使劲一蹬,小身子便已拔高,顺着旁边的摆件往上爬去。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她已经吊在了屋顶中间的大吊灯上。
随着她的动作,那大大的水晶吊灯也像大摆钟似的跟着东摇西摆。
下边儿的人被吓得面色发白。
就一眨眼的功夫,这孩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万一摔下来……
可他们根本不敢再贸然行动。
方才有人搬了椅子想过去将她抱下来,那孩子居然腿一缩,整个人都挤在了吊灯最上面。
这一动,晃荡的动静更大了,他们好像都能听到顶部螺丝钉松动的声音。
不行不行。
可不能再刺激她了!
就在这时候,小护士终于带着姜橙赶到了。
一看到整个身体都缩在吊灯上的小孩儿,姜橙的心就提了起来。
而跟在后面的姜瑞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不是,这是怎么爬上去的?就算有梯子,也不可能做到吧?!
他妹这是从山上带回来一个孩子还是猴子啊!
姜橙急得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赶紧往吊灯的方向跑去。
旁边的人想拉住她:
“等等,别过去!她一见人靠近就会躲!”
却没想到,姜橙的速度太快,没能拦住。
奇怪的是,原本被刺激得爬上吊灯的姜朵朵在看到姜橙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躲藏,反而从上面探出了脑袋。
她记得这只两脚兽!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贪玩,从虎妈妈身边溜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个雌性。
和自己一样,这只两脚兽头上长着没用的长毛,身上并无绒毛遮盖躯体,还套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姜朵朵看着对方和自己那么相似的特征,一眼认定,这绝对就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了!
于是,在发现一只受伤后被驱逐出狼群的孤狼袭击姜橙时,姜朵朵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从虎妈妈那儿学到的捕猎技巧,加上她身上属于虎妈妈的强悍气息,成功吓退了那只重伤的孤狼。
可是,大雨天泥地滑溜溜的,姜朵朵都没来得及接近姜橙,就被对方手里一个发光的黑棍子吓到,脚下一滑,脑袋摔在了石头上,便这么晕了过去。
再一醒来,已经到了这里。
大概是雏鸟情结,哪怕是看到这么多两脚兽,对于姜朵朵来说,依旧只认准了姜橙是她的妈妈。
“宝宝,来,来这儿,妈妈接着你!”姜橙往前走,伸出了双臂,仰着脸迎着刺目的灯光看着姜朵朵。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姜朵朵原本紧张慌乱的情绪慢慢平息,她看了看姜橙,又看看那些手里已经没有了危险物品的两脚兽,终于放心了。
她从吊灯顶端往下一溜,抓住了吊灯的架子,像个小猴子一样往下看:
“Bao……Bao?Ma……Ma?”
小孩子从姜瑞脑海里学到了这个发音,以为这是两脚兽们的交流方式,结结巴巴对着姜橙说了起来,想跟她示好。
姜橙一听,眼睛却是红了:
“嗯,宝宝,我是妈妈!”
姜朵朵听到了。
她也听不懂别的,只听到了“BaoBao”“MaMa”两种发音。
“MaMa?”她一只手抓着吊灯,另一只手的食指含在嘴边,奶声奶气地重复着,满脸疑惑,显然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同于在山林中出现时的模样,此时姜朵朵已经被洗干净了,身上穿着小号的病号服。
也不知是天生不容易晒黑,还是泥巴平时泥巴糊着没晒着,在山林间长大的她看上去居然不黑,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
这时候一脸懵懂叫着妈妈,哪怕语调有些奇怪,也让人萌化了一颗心,都快忘了她刚才的“飞檐走壁”了。
姜橙听到这一声“妈妈”,精神就是一阵恍惚,挣开了姜瑞便要往前冲去。
姜朵朵放在嘴里的手指也拿了出来,小手往下伸去,像是想要跟姜橙接触。
然后,她抓着灯架的手一滑,整个人便往下栽去。
其他人一声惊叫,吓得纷纷冲向前去。
不料,姜朵朵却跟杂技团里的表演者一样,那娇小的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便调整好了位置,动作轻盈地落到了桌子上,双手双脚都撑在桌面,脸上还满是疑惑,好像不懂这些两脚兽到底在叫唤个什么劲儿:
“宝宝?”
这一次,她的发音已经标准了许多。
“朵朵!”姜橙冲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她小小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