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年味越来越浓。 大年三十的清早,人们打开门时,发现屋子都一夜白头了。 白雪正散发清冷高贵的气息,刚开始很清高,但后来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又被孩子们揉成雪团,砸来砸去,变得脏兮兮,甚至融化成泪水。 赵宣宣也喜欢玩雪,不亚于孩子。 她穿得暖暖的,水红色的莲蓬衣,搭配灰毛手套和红帽子,踩着羊绒靴子,带乖宝和巧宝在庭院里堆雪人,把雪做成糖葫芦的样子,又把雪捏成小狗模样。 真正的小狗反而怕冷,躲在堂屋门口,在门帘旁探头探脑,“汪汪”叫,心里想玩,但又不敢去玩雪,晓得外面冷。 赵东阳低头打趣小狗:“哎哟,你俩也怕冷啊。” “怎么不多长点毛?” 旺财是大狗,它正在雪地里撒欢,狗眼兴奋,围着雪人和孩子们转圈圈。 过了一会儿,它跑进堂屋,逗小狗玩,把小狗掀翻,让它们打滚。 小狗“汪汪”叫,仿佛在抗议旺财霸凌。 王玉娥笑问:“旺财晓得这两只小狗是它儿子吗?” 唐母正帮忙整理狗窝,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公狗肯定认不出来,毕竟不是它亲自生的。” 其他人都轻松,但唐风年依然要去顺天府忙公事。 石师爷、马师爷、白捕头、阿亮和阿光都随他出门去了。 傍晚,等他们归家时,赵宣宣暗忖:全家人终于凑齐了。 然后她去拿钱匣子,捧出那一匣子银元宝,与唐风年、王玉娥、赵东阳一起,给家里每个人发银元宝。 唐母看得吃惊,并且感觉肉疼,暗忖:啧啧,宣宣和风年太大方了。居然给每个帮工发,给每个孩子发,这么大方干啥?浪费啊。 巧宝表情期待,眸子圆滚滚、亮晶晶,道:“娘亲,小狗也要压岁钱。” 她心疼两只小狗,替它们争取好处。 唐风年爽快,把小狗该得的那两份交到巧宝手里,眉眼含笑,道:“你替它们收着,不能私吞哦。” 巧宝眉开眼笑,高兴得蹦蹦跳跳,使劲点头答应,然后跑进屋去,打开宝贝匣子,把小狗的压岁钱和自己的私房钱放一起。 赵宣宣给旺财发压岁钱时,肖白替旺财推辞,不好意思收。 但是,旺财使劲摇尾巴,一脸高兴。 赵宣宣笑道:“旺财功劳大,必须得奖赏,否则不公平。” “肖白,快帮它收下,它明显想要。” 肖白笑得合不拢嘴,道:“旺财已经当爹了,哪里还好意思收压岁钱?” 不远处的白捕头正在扫雪,立马接话:“哎哟,老脸一红,我也当爹了,我也收了。” 白小娘子和孩子们都哈哈大笑。 白小娘子脸红,暗忖:论占便宜,其实我家占的便宜最多,三个孩子啥功劳也没有,却得了三份好处。 她刚才也像肖白一样推辞。 肖白推辞不过,只能替旺财收下,向赵宣宣和唐风年道谢。 手里的小小银元宝是冷的,但心里格外热乎,把过年的喜悦变得像火焰一样。 不过,人和人之间,总免不了比较。 马夫人和秦氏坐在屋内的暖炕上,捧着暖手炉,正凑一起嘀嘀咕咕,说的就是白家三个孩子占便宜的事。 马夫人伸手指向白家五口人的住处,伸出三根手指,挤眉弄眼,小声道:“他们孩子多,拿三份。” “咱们都是一个孩子,只拿一份。” 秦氏点头,阴阳怪气地道:“人家脸皮厚,居然好意思。” 马夫人说道:“我夫君不像他们那样精明,反而憨憨傻傻的,居然给唐官人的两个孩子封了两个大红包。” “这样算起来,我家真是一点也没占便宜。” 秦氏好奇地问:“你们给了多大的红包?” 按照人情往来,她和石子正也应该给乖宝和巧宝发红包,但目前还没给。 她暗忖:马家给多少,我也给多少,不当冤大头,也不能显得比人家小气。 马夫人道:“送的是珍珠,我用红线把珍珠穿成手串。两个红包,各放两串。” “我夫君说,珍珠寓意好,没有铜臭味。” 秦氏又打听:“多大的珍珠?圆不圆?花了多少钱?” 马夫人有点心眼子,故弄玄虚,道:“有钱也买不到,那是我夫君几年前,机缘巧合得的好东西。” 如果说出具体数目,恐怕被别人说不值几个钱。所以,她采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说话技巧,只挑好的方面说。 秦氏被她这么一糊弄,反而有点头痛、烦恼,于是找个借口出门,去找白小娘子打听,问问人家是否给乖宝和巧宝送礼,具体送的是什么? 白小娘子也有点心眼子,觉得送礼这事不能到处说,因为她既打算给乖宝和巧宝送,也要碍于情面,给石家的宇哥儿和马千里送。 但是,给宇哥儿和马千里的礼物肯定比不上她和白捕头送乖宝和巧宝的礼物。 所以,这事不能明说出来,否则一对比,不就一高一低,明显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