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请刑名师爷和钱粮师爷做见证之事,由王玉娥和赵东阳一手包办,没让韦春喜操心。 正式谈判那天,韦春喜抱着方哥儿,如同提线木偶,不说话。 朱家人一看见方哥儿就来气,特意等立完字据,签字盖章,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咄咄逼人,指着韦春喜,嘲讽:“不分家产,是你们做贼心虚,不敢分,你们不配分朱家的家产!” “装什么正经人?装什么大方?” 王玉娥理直气壮地反驳:“有志气的人,可以白手起家。方哥儿嫌朱家太晦气,不要你们的东西!” “你家那栋酒楼,天天闹鬼。” “是什么原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谁背信弃义,谁就天打五雷轰。” 与发誓和天雷有关的话一出,立马显得有分量。 朱家人闭嘴,怒气腾腾,拂袖而去。 韦春喜松一口气,忽然带着方哥儿跪下来,向在场其他人磕头道谢。 此时此刻,她的要求不高,能让方哥儿保住性命,别人以后不打扰她做生意,就行了。 两个要求都即将实现,她喜极而泣。 过了一会儿,王玉娥带她离开茶楼包间,登上马车,准备回家去。 韦春喜用衣袖擦一擦泪,说道:“幸好姑母帮我,否则我被别人欺负死。” 王玉娥轻拍她的后背,神情复杂,道:“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等会儿,你对我说实话,关于你两个妹妹,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韦春喜立马低头,眼神紧张,不敢和王玉娥对视,牙齿咬住嘴唇,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噬咬,心虚得厉害。 她不肯说,王玉娥不可能撬开她的嘴,去严刑逼供。 于是,双方都难受。 过了一会儿,王玉娥压着怒火,果断道:“既然你不肯对我说,那就一辈子守口如瓶。” “别因为你妹妹的事连累我们。” 韦春喜立马点头答应,还指天发誓,表示永远也不泄密。 然而,见她态度如此,王玉娥心里不免有些猜想,暗忖:如果清清白白,必然不是这种态度。 —— 韦春喜打算明天继续摆摊做生意,所以今天没回王家村去。 她像往常一样,住在赵家的抱厦里,然后准备明天出摊的东西。 王玉娥见她干活勤快,心里的气恼顿时消散一些,没为难她。 赵东阳催促王玉娥,要求明天就出发。 但王玉娥说:“明天再回一趟娘家,和我娘、哥哥嫂子道个别,后天再走。” 一天两天区别不大,赵东阳便没再催促。 这趟回来,他们办了不少事,除了帮韦春喜和方哥儿打官司、约法三章以外,还把自家的田租收齐了,还请佃户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酒饭,该拜访的亲戚也去叙旧了。 乖宝这会子不在家,她留在王俏儿的铺子里,和元宝、七宝玩耍,顺便帮忙卖东西。 王玉娥闲得无聊,去屋里翻找旧衣裳。 衣柜和箱笼就像宝藏一样。 她发现乖宝小时候的棉袄还有两件没送出去,她观察衣衫的大小,觉得元宝肯定穿不了了,但是方哥儿估计能穿。 再过一个月就入冬,棉袄肯定用得上。 不过,乖宝的棉袄是粉紫色的,上面还绣了花,男孩子如果穿身上,肯定被嘲笑。 于是,她把小棉袄拿去给韦春喜看,说道:“你在这衣裳外面再缝一层深色的布,就能给孩子穿。” 韦春喜蹲在井边,打水洗东西。 一听这话,她连忙点头赞同,有点欢喜,站起来,把手上的水放背后擦干净,伸手接衣裳,向王玉娥道谢,然后拿去给方哥儿试一试。 穿起来大了些,把衣袖扎起来才行。 王玉娥也露出笑容,回屋去,继续翻找。 乖宝的旧衣裳给元宝穿过,也给付家阿缘穿过,就连巧宝也穿过姐姐的旧衣裳。 所以,王玉娥没啥忌讳,尽量翻找,只要不浪费就行。 又翻出赵宣宣的一双灰色毛手套,一件红色莲蓬衣,还有一些鞋子。 由此可见,菊大娘这些年看家尽心尽力,家里的东西都被她洗过、晒过,没有发霉的迹象。 王玉娥抚摸赵宣宣的旧衣裳,这是她曾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精致又好看,不过有些褪色了。 她暗忖:宣宣没空回来,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浪费。 等韦春喜洗完东西后,王玉娥把她叫进屋,问她,这些衣裳和鞋子是否用得上? 韦春喜连忙微笑着点头,没有丝毫嫌弃。 她平时节省,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打补丁。 王玉娥轻轻叹气,拉着韦春喜的手,坐下来聊聊天。 “春喜,家里能吃饱穿暖,有田、有大屋。” “王猛每月又有旱涝保收的守夜工钱,你还这么辛苦做什么?” 韦春喜的脸变红,低下头,扭捏片刻,说道:“姑母,我浑身力气,闲不住。” “我总想着,如果每天能赚几百个铜板,以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