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年派官差去平南侯府传唤世子季冲,想从他那里获取重要的证词。 但是,平南侯从中作梗,以“小儿卧病在床,无法行走,神志不清”为理由,拒绝顺天府的传唤。 另一边,长公主也拒绝提供证言。 在京城,权贵多,特权也多。 唐风年明显感觉到,在京城办案,比在田州办案更难。 因为田州的小老百姓没有特权,甚至胆小,害怕官府。 而京城的权贵本身就是官府的一部分,甚至互相勾结,拉帮结派,官官相护。 在京城办案,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可奈何。 被拒绝之后,唐风年走出门,仰头望天,若有所思。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有下雨的苗头。 小书童乖宝小脸严肃,用毛笔在纸上画乌龟,然后放地上,用脚使劲踩,发泄心里的怒气。 认真办案,主持公道,惩恶扬善,本来是特别爽的事情,但是一旦遇上权贵势力的阻力,就变得特别不爽。 外面突然大雨倾盆,冲刷人间的污秽,同时也把泥点子溅上人的鞋和裤腿。 傍晚,唐风年、乖宝、石师爷和马师爷坐马车归家。 下马车之后,唐风年给乖宝撑伞,伞往一边倾斜,他自己的左边肩膀和胳膊反而被雨打湿。 巧宝正在屋檐下,伸手玩雨,还把竹椅推到雨里,说要给椅子洗澡。 王玉娥气得磨牙,想打她屁屁,偏偏又舍不得打。 恰好乖宝和唐风年回来了,唐风年顺手把椅子捡回来。 巧宝高高兴兴,叽叽喳喳,变成小尾巴,追着乖宝,要一起玩。 唐风年回内室换衣衫,顺便跟赵宣宣聊天。 “在看什么书?” 赵宣宣暂时放下书,伸个懒腰,道:“仵作方面的书,乖宝挑选的。” “这本书上的仵作特别厉害,能在死者身上找到许多秘密,甚至还有一些死者给他托梦,不知是不是吹牛?” 唐风年挑眉,心里表示怀疑,嘴上不予置评。 赵宣宣问:“衙门的案子顺利吗?” 唐风年深呼吸一下,眼神深邃,道:“关键证人不配合。” 他换了干爽的家常衣衫,把湿衣裳拿去净室,放木盆里,然后走回来,坐炕上喝茶,顺便瞅一瞅赵宣宣手里的书。 赵宣宣微笑,道:“那不配合的关键证人肯定不是小人物。” “你干脆把他们不配合的恶劣事迹写进判词里。” 唐风年眉目含着淡淡笑意,叹一声气,跟赵宣宣对视,问:“如果不处罚幕后指使者,只重罚仆人,会不会显得那几个仆人很可怜?” 赵宣宣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思量片刻,轻声道:“有些仆人可怜,身不由己。” “但有些仆人如同妖魔鬼怪的爪牙,替幕后指使者干坏事,甚至狐假虎威。” “分情况而定。” 唐风年长舒一口气,心里豁然开朗,如同从一个牛角尖里被赵宣宣拉了出来。 他说道:“此案基本上可以结案了。” 语气并不轻松,略带遗憾。 赵宣宣点点头,在暖炕上挪个位置,从背后抱住他,脑袋挨着脑袋,道:“当今这世道,因为一个普通女子的死亡,把长公主列为嫌犯,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公主的仆人被惩罚,公道自在人心,别人自然明白,幕后指使者是谁。” “世人心里的公道,不输给官府案卷上的公道。” 唐风年露出笑容,牵住赵宣宣的手,捏一捏,心中安稳,打结的地方都解开了,不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