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年语气干脆利落,故意说给牢房里的假神医听:“无所谓,反正另外六个同伙已经老实交代罪行。” “另外,在他们的院子里挖出两具白骨。” “几个嫌犯除非戴罪立功,否则死罪难逃。” 假神医竖起耳朵听,顿时如坠冰窟,整颗心似乎都变凉了。 唐风年又故意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用闲聊的语气说道:“如果戴罪立功,免除死罪,再过几年,等皇上大赦天下时,说不定可以提前重获自由。” “不过,有些人自作聪明,更喜欢自寻死路。” 此时此刻,假神医彻底失去伪装,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惧怕死亡。 她大喊:“我说!我要戴罪立功!” 乖宝无声地偷笑,连忙拿起毛笔,蘸墨汁,认认真真,准备记录嫌犯的认罪书。 搞定认罪书,让嫌犯签字画押,然后赵宣宣叮嘱女狱卒:“这个嫌犯善于骗人,你们最好不要跟她说话,免得上当受骗。” 几个女狱卒恭恭敬敬地答应。 走出女牢之后,赵宣宣对唐风年竖起大拇指。 唐风年露出疲惫的微笑,边走边说:“此案的受害人非常无辜,如果公开审理,恐怕舆论会变成刀子,导致受害人受更大的伤害。” “我已经叮嘱官差们要守口如瓶。” 乖宝跟在后面,一边充当爹娘的小尾巴,一边用手绢摩擦食指上不小心沾到的黑墨。 赵宣宣眉眼忧虑,轻声道:“绝对不能公开审理,受害人都是女子,脸皮薄。”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唐风年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说道:“那两具白骨,结合现有的证词和认罪书,足够定这个假神医团伙死罪。” “除了报案人,我不打算去打扰其他受害者。” 赵宣宣眉眼一动,问:“那个报案人情况怎么样?” 唐风年叹气,神情沉重,说道:“她恳求官府给她帮个忙,让她与丈夫和离,避免以后的尴尬和难堪。” “我已经答应她。” 赵宣宣低头看地上的青砖,问:“她丈夫来官府露面没?不能接受这种事吗?” 唐风年抬头看看天上的乌云,答道:“她娘家人陪同她来报案,婆家人未露面。” “她自己说,暂时还瞒着,因为成亲五年没有孩子,夫妻感情不好。” “和离是最好的办法,不用节外生枝。” 赵宣宣赞同这个办法,心中暗暗敬佩那个敢于报案、敢于和离的女子。如果报案人不出现,假神医团伙不知还要行骗、作恶多少年,本地还会有多少受害者? 报案的女子相当于力挽狂澜,挽救了潜在的无辜之人。 赵宣宣关心地问:“和离之后呢?她娘家人会照顾她吗?” 唐风年点点头。 赵宣宣思量片刻,道:“有这样的娘家人,是一辈子的福气。” “不过,完全依赖娘家人,也不行。自食其力,在家里才有地位,有话语权。” “官府还缺女狱卒吗?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个铁饭碗?” 唐风年哭笑不得,转头跟赵宣宣对视,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行,目前田州官府招女狱卒的标准是力气大,能吃苦耐劳,年纪介于四十到五十五之间。” “那个报案的女子太年轻,等本案的风头过去之后,她改嫁肯定不难。” 赵宣宣松一口气,说:“改嫁也挺好,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唐风年牵住她的手,往内院走去。 衣袖宽大,双手藏在衣袖里,仿佛捉迷藏一样。 天上乌云正在和风打架,打输了,开始掉眼泪。 乌云的眼泪冰冰凉凉,和人的热泪迥然不同。 赵宣宣连忙转头去牵乖宝的小手,三个人向家狂奔,免得被雨淋湿头发。 乖宝边跑边笑,觉得好玩。 她不禁回想起以前,暗忖:爹爹还没做这么大官的时候,当时娘亲还在钱庄做掌柜学徒,爹爹带我去接娘亲回家,也是这样跑的。 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