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夫把药材准备妥当之后,让小徒弟去通知唐风年。 唐风年派两个官差去隔壁县送药。 钟大夫叮嘱道:“接触过瘟疫的人,再回到田州,必须单独隔离半个月,切记。” 唐风年认真听取钟大夫的建议,先答应下来,然后派人去州县交界的地方搭建小木屋,用于隔离。 白捕头突然跑来禀报,道:“知州大人,又有百姓从隔壁县逃难过来,看上去病怏怏,恐怕携带瘟疫。” “我劝他们返回隔壁县去,他们不答应,说那边天天死人,连县令也跑了。” 唐风年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眉头紧皱,道:“县令也跑了?” “他的家眷都在田州,他会不会偷偷躲田州来了?” “白捕头,你找个借口,说要消杀瘟疫,去庞夫人租的院子和左邻右舍家撒石灰,仔细搜查一番。” “把肖白和旺财带去帮忙。” 白捕头挠挠后脑勺,有点为难,道:“我不认识庞县令,咋办?” 唐风年思索片刻,道:“上次你见过庞县令的家眷,如果这次发现新面孔,十有八九就是庞县令。” “另外,看衣着,看他和庞少爷像不像。” 白捕头听从命令,立马带一群官差去办事。 唐风年又吩咐张大人、铁大人和马师爷:“带官差去管束新逃难过来的人,恐怕携带瘟疫,把他们带去隔离的地方,暂时不要靠近他们。” —— 张大人平时官瘾很大,但今天有点害怕。 他一看见那些新逃难过来的人,就嫌弃,道:“应该把他们赶走,瘟疫太可怕了。” 马师爷抚摸胡须,微笑道:“将心比心,他们想活命,才逃到这里来。如果过分驱赶,反而会逼得他们四处躲藏,更加不好控制他们的行踪。” “咱们还是按照知州大人的吩咐办事吧。” 铁大人和张大人都惜命,不肯骑马向前,反而催促马师爷去处理逃难者的事。 马师爷作为小喽啰,无可奈何,只能和官差一起打头阵。 不过,他也不敢靠太近,离得不远不近时,大声道:“田州官府已经为你们安排住处,你们不要乱走。” “有屋住,还给你们送米、送菜、送药。” “隔离半个月即可。” “如果违反禁令,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掷地有声。那些病怏怏的百姓本来一脸菜色,此时脸上更是被乌云覆盖,眼神凄楚、可怜,有些人泪光闪闪。 马师爷察言观色,恐怕他们逆反,于是又安抚道:“远亲不如近邻,你们不要害怕,隔离半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些逃难的百姓暂时还算配合,搀扶老人,牵着小孩,跟随官差去隔离的木屋。 人太多,木屋不够用。 马师爷赶紧恳求张大人返回官府,去向唐风年求助。 唐风年收到消息之后,让张大人和官差去喊百姓服徭役,加紧建造隔离的木屋。 每次一听说服徭役,有些百姓就充满怨气,不愿意去。 张大人用“瘟疫”吓唬他们,道:“如果不建隔离的木屋,就让那些可能感染瘟疫的人住你家来,看你怕不怕?” 此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人多力量大,有些人砍树,有些人建屋子,忙得热火朝天。 在州县的交界处,建起一长排木屋,有上百间,远远望去,仿佛一群手拉手的巨人,一起阻拦瘟疫进入田州。 另一边,唐风年把田州所有治病救人的大夫叫到官府,共商大事。 与此同时,田州百姓正挤挤挨挨,看官府贴出来的新告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几天,从外地来的人,可能携带瘟疫。如果发现这些人乱走,或者在邻居家留宿,赶紧告诉官府。” “预防瘟疫,人人有责。” “举报者,有赏。” “哈哈哈,有赏,但没说赏啥。” “如果赏我一个媳妇,就好了,嘿嘿。” “瘟疫会死人,听说隔壁县死了好多人,啧啧。” …… 旁边,还有另一张告示,号召百姓捐赠蔬菜、粮食和鲜果,给逃难者。 —— 赵宣宣打算盘算账,计算应该给隔离的男女老少发多少米,把结果写在纸上,然后交给石师爷。 按照年龄段区分,每人每天得的米不一样。 石师爷看完后,叹气,道:“隔壁那个遭瘟的庞县令不干人事,害咱们替他擦屁股。” “这么多人,要吃这么多粮食,唉!田州官府本来就不富裕,如今负担更重了。” “而且,官府的粮食属于朝廷管,风年作为知州,不能随便拿。” “以前,有些地方官私自打开粮仓,救济百姓,结果被朝廷重罚,甚至革职查办。” 赵宣宣听完这话,心情沉重,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思量片刻,说道:“一边向上面的朝廷申请救济粮,一边向商人借粮,等朝廷批准救济粮之后,再把粮食还给商人,行不行?” 石师爷轻轻摇头,叹气,道:“这样做,有风险,万一朝廷不批准,或者批准的救济粮数量比实际用的数量少,岂不是要风年自掏腰包,去补上?” 赵宣宣鼓起包子脸,不服气,道:“别人都是做官发财,咱家风年做官亏钱,哪有这样的道理?朝廷的规矩太死板,太不合理。” 石师爷也懊恼,道:“都怪那个庞县令,他搞出来的烂摊子。不过……” 石师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眼睛闪烁精光,道:“如果想办法,托关系,把救灾的奏折递到皇上面前去,不仅赈灾粮有着落,风年升官也有希望。” “怕就怕静江知府从中作梗,把功劳张冠李戴。” “隔壁县和田州都属于静江府管辖,隔壁县搞得乱七八糟,静江知府也有责任。唉,情况复杂。” 赵宣宣眉头微蹙,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