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难阻止的东西,一个是山火,一个是洪水…… 骑马赶到州县的交界处时,唐风年眼睁睁看着洪水漫过来,却无法阻止,忍不住眉头紧皱。 白捕头问:“知州大人,怎么办?” 唐风年眉眼坚定、冷静,道:“恐怕要发挥愚公移山的本事。” “隔壁县淹死那么多人,据说尸体泡在水里,不及时收尸,恐怕导致瘟疫,不能任由那边的洪水波及田州。” —— 官差们去各村敲锣,喊百姓服徭役,对抗洪水。 百姓骂骂咧咧,七嘴八舌。 “下雨天,还要服徭役,怎么不把官老爷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服徭役?” “淋雨,会生病的,我不去!” “打死也不去!” “孩子娘,如果官府来抓人服徭役,你就撒谎,说我被洪水冲走了。” “呸,乌鸦嘴,别胡说八道。” “爹爹,我说你掉茅坑里去了,好不好?” “哇哇哇——别打我——呜呜呜——” …… 官差擦一擦汗水,苦笑,劝道:“如果不去,隔壁县的死人就要随着洪水漂过来,你怕不怕?” “知州大人说,隔壁县的县令无能,不给死者收尸,任由死人泡在水里,这样容易导致瘟疫。” 一听说瘟疫,个个都害怕。明明是大夏天,心底却冒寒气。 于是,男子们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扛着锄头,跟随官差,冒雨去服徭役。 其一,为了阻止瘟疫和洪水,田州百姓愣是拿出修建长城的气势,紧急修建拦水的堤坝。 砍树、搬石头、用麻袋装沙子,在适当的地方挖排水沟…… 其二,在城外搭建安置点,安置从隔壁县逃难来的百姓。 唐风年愣是发挥雁过拔毛的本事,逃难者中的孩童、妇人和老人可以安心休息,但是青壮年男子必须加入田州百姓,一起服徭役,修防洪堤坝。 钟大夫作为本地医官,跟官府合作,每日煮大量药汤,给百姓当凉茶饮用,预防瘟疫。 —— 赵宣宣、石夫人、王玉娥和赵东阳也没闲着,力所能及地帮忙。 几年前,他们在岳县经历过大洪水,有点经验。 在洪灾中,喝干净的水,特别重要。 所以,他们忙着制作过滤桶。 过滤桶的第一层是干净细沙,过滤大的杂质。 第二层是多层纱布,拦住沙子和肉眼可见的杂质。 第三层是大量竹炭颗粒,第四层又是纱布。 为了让水更干净,还加了第五层的竹炭和第六层的纱布,从上到下,稍显混浊的井水过滤之后,变得清澈。把过滤的水烧开之后,水比较清甜可口,没有怪味。 做过滤桶的办法都写在官府外面的新告示上。 告示上还警示百姓,水一定烧沸,不能喝生水,否则生病、拉肚子。 有些人家自己搞过滤桶,有些人去别人家蹭。 另外,逃难来的外地百姓缺衣少食,全靠田州百姓捐赠,就连巧宝也随大流,把自己的旧衣裳捐了。 终于,田州的雨停了,百姓耳边不再是嘈杂的雨声,大家纷纷露出笑容,但洪水的威胁还没消失。 比如河流中,上游的洪水排到中游,中游的水又排到下游。因此,有些地方一滴雨未下,也能发洪水。 唐风年、张大人、石师爷、钟大夫和官差们忙着预防瘟疫,忙得不可开交,像陀螺一样。 然而,隔壁县的庞县令突然派人来送求助信,说隔壁县已经发生瘟疫,就连都指挥使司派去救灾的官兵也病倒一大片。他指望唐风年帮忙,拯救他的官帽子。 如果庞县令抗灾太失败,官帽子恐怕保不住。 看完信之后,唐风年眼神不善,冒出一个犀利的念头,暗忖:如果庞县令的官帽子保不住,对那个县的百姓而言,反而是莫大的福气。 不过,瘟疫可怕,容易传染、扩散,难以控制。从邻县传染到田州,并非不可能。 所以,这个忙,不帮不行。 唐风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里有点添堵。 他叫上石师爷,去药堂找钟大夫商量,应该给隔壁县送哪些药材?另外,还要钟大夫开几张药方子。 钟大夫抚摸胡须,眼神精明,道:“药材贵,不能白送,官府出银子吗?” 他可不想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