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龙队伍离开郭家的大宅子。 赵湖和王猛一边敲锣,一边说笑。 赵湖道:“刚才有丫鬟找我打听唐公子,哈哈。” “长得俊俏,就能招蜂引蝶,是不是?” 王猛笑道:“这话我就不爱听,难道我俩长得丑吗?” “你刚才怎么答的?” 赵湖笑道:“我说唐公子成亲了,家里有个母老虎,可凶了。” 王猛不乐意,道:“胡说八道,我表妹哪里凶?” 赵湖笑道:“我故意这么说,好把丫鬟吓跑。” —— 郭府。 丫鬟碧荷刻意把门窗都关上,才敢说悄悄话。 “二小姐,我打听了,那个舞龙的小伙子是赵地主的女婿,是个秀才。” 一听这话,郭湘乔既难受,又惊喜。 难受的是——人家已有家室。 惊喜的是——自己眼光真好,第一次芳心暗许,就相中了一位秀才,才貌双全。 她暗忖:当初姐姐也是偶然遇到姐夫,被姐夫的才貌吸引,终成眷属。为何姐姐运气好,我运气这般不好? 碧荷又说道:“听说他的妻子是个母老虎,可凶了。好可怜的小伙子,羊入虎口啊。” 郭湘乔点头,道:“确实。” 有些人天生喜欢横插一竿子,觉得别人不相配,就要拆开才舒服。 —— “东阳,今天这包沉甸甸的。”赵中咧嘴笑,乐开了花。 包里既有铜板,又有银子。 赵东阳也欢喜,笑道:“好兆头,今年肯定发大财。” 龙灯队伍终于走完了岳县内城的所有人家,个个汗流浃背。 带路人问:“赵地主,街上人多,我们现在是收工回家去,还是去街上跟别的龙斗一斗?” 赵东阳眉头一动,一边斟酌,一边问:“斗一斗,有啥好处?” 带路人笑道:“斗赢了就出名,让名声变响亮。不过,容易打架。” 赵东阳道:“打架有啥好?不斗了,回家去。” 唐风年道:“爹,我去街上给宣宣买两个花灯,等会儿追上你们。” 赵东阳拉住他的胳膊,道:“阿年,我和你一块儿去。宣宣最喜欢花灯,多买几个给她玩。” 赵理帮忙去举龙。 赵大贵和赵大旺跟随赵东阳和唐风年去街上,挤来挤去,人实在是太多。 有两条龙正在街上斗,围观人群在笑着起哄。 斗着斗着,两边舞龙的人起冲突,互相用龙棍打起来。 打群架,一片混乱。 赵大旺瞅一瞅,道:“老爷,幸好咱们的龙没去斗,否则人脑袋打成猪脑袋。” 唐风年不爱看打架,他只看一眼,就转头问:“这个老虎花灯怎么卖?” 小贩笑道:“公子,您想买带灯谜的灯,还是不带灯谜的?” 唐风年不假思索,道:“要带灯谜。” 小贩笑道:“带灯谜,一百个铜板一个。” 这时,看打架的赵东阳恰好听见了,连忙转过身,讨价还价:“你还剩这么多花灯,还卖这么贵,留着干啥?我要挑八个灯,总共三百个铜板,卖不卖?” 小贩陪笑道:“这样卖,要赔本的,六百个铜板,好不好?” 赵东阳不为所动,道:“不卖?我就去别家买。” 小贩连忙拉他衣袖,道:“行行行,卖给你。” 赵东阳刚要掏钱袋子,却发现钱袋子已经不见了。 唐风年先一步付账,但是他两只手要提八个花灯,有点困难。 赵东阳还在摸衣裳找钱袋,愁眉苦脸。 赵大贵心里一咯噔,心凉半截,问:“老爷?钱袋飞了?” 赵东阳点头,欲哭无泪。 回家的路上,赵东阳、赵大贵和赵大旺后悔不迭,痛骂偷钱袋的扒手。 唐风年同情地问:“爹,钱袋里的钱多吗?” 赵东阳摇头,痛心道:“上次就被偷过,所以这次没敢带太多钱,但是回家去恐怕又要被孩子娘数落。” 唐风年解下自己的钱袋,果断道:“爹,我把我的钱袋借给你打掩护。” 赵东阳颇感欣慰,但伸手把钱袋推回去,苦笑道:“我那钱袋和你这钱袋长得不一样,不是一个色。孩子娘火眼金睛,会认出来。” 舞龙队伍比他们先到家,正在吃夜宵。 赵宣宣在数钱。 赵东阳一到家,王玉娥就目光炯炯,扫视他腰间,看钱袋还在不在。 赵东阳心虚,用手挡着,一路小跑过去,去桌边跟赵宣宣一起数钱。 唐风年把花灯放下,立马去翻看账本,打算盘,算账。 对账结束之后,就要分钱了。 其他人摩拳擦掌,眼睛放光,小声问:“总共辛苦八天,能分八百个铜板不?” 赵东阳道:“别急,按老规矩来。” 按老规矩,舞龙分钱不是平均分配,而是依照功劳大小,功劳大的就多分,功劳小的就少分。比如,舞龙尾巴的那个人分到手的钱,比不过舞龙头的人。 具体多分多少,都有老规矩。这里有不少舞龙多年的老手,心里门儿清。 唐风年先询问老规矩,然后一边打算盘,一边用笔记下。 他谨慎地算两遍,然后给众人报数。 其中带路人分得最多,那个中途退出的人分得最少,倒数第二就是拎包的赵中。 赵中眼看别人得钱更多,忍不住眼红,闷闷不乐,伸手把账本拿过来看,想揪出错处来。 越看越恼火。 赵东阳拍他肩膀,劝道:“已经不少了!明年你去舞龙,就可以多分一些。” “多谢赵地主!祝你发大财!” “早日抱孙子!” 其他人笑容满面,说吉祥话,勾肩搭背地离开。 王玉安和王猛也高兴地告辞,连夜回家去。 等客人全部走后,王玉娥憋好久了,直接上手,去翻赵东阳的衣衫,找钱袋。 赵东阳左躲右闪,但王玉娥铁了心要查看究竟,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