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离开王家后,赵东阳在牛车里闷闷不乐,两条粗粗的眉毛不舒展。 他深深地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吹牛。 他越想越后悔,眉毛皱成毛毛虫,小声嘀咕:“舞龙哪能请外人?” 王玉娥道:“你有话就直说,别碎碎念。” 唐风年见岳父岳母隐隐约约有吵起来的趋势,他微微苦笑,暂时不插话。 赵东阳道:“赵氏宗族枝繁叶茂,每次请龙都要先请祖宗同意,祖宗保佑,舞龙就会顺利。” “赵氏人舞赵氏龙,从来没让外人插进来。刚才你发话,我勉强同意,但越想越不对劲,不合适。” 王玉娥伸手在他大腿上打一下,娇嗔道:“我亲哥哥和侄儿是外人吗?” 赵东阳表情纠结,道:“在咱家不是外人,但放在赵氏宗族里,肯定是外人。” 王玉娥心里窝火,道:“你一口一个宗族,宗族为咱家做过哪些好事了?” 唐风年感受到二人的火气,插话:“爹,你买那些东西,告诉宗族其他人没?” 赵东阳道:“我打算等初五再通知他们,给个大惊喜,练上一两天,初八出龙,舞到元宵节去。” 这本来是他当族长后准备的大事,一个大惊喜,让宗族里那些年轻人通过舞龙赚点钱,让他这个族长当得名副其实,赢得一些好口碑。 但是大舅子横插一脚,这事就变得像绳子打结,不那么顺畅了。 王玉娥话赶话,道:“你干脆让宗族里的人凑份子,那样的话,外人肯定不去舞你们赵氏宗族的龙。” “我家单独出钱买东西,凭什么不让我哥哥和侄儿沾光?” 吵吵吵,吵一路,一直到回家的时候,还没吵明白。 唐风年下牛车后,第一时间把赵宣宣拉去书房说悄悄话,告诉她关于岳父岳母的争执。 赵宣宣捏手指,也为难,道:“如果准备两条龙就好了。可惜,舞龙的那些东西挺贵。” 她走出书房,去看看爹娘是不是还在吵。 王玉娥和赵东阳正互相生气,谁也不搭理谁。明明在烤同一盆火,却仿佛相隔千万里。 赵宣宣一出现,赵东阳就来劲了,道:“乖女,你来评理。” 接着,他就像竹筒倒豆子,把吵架的内容说给赵宣宣听。 赵宣宣斟酌片刻,道:“咱们自家买的龙布和锣鼓,凭啥叫赵氏宗族的龙?应该叫赵地主的龙才对。” “如果叫宗族的龙,宗族里那些人态度就嚣张。爹爹,他们就不会听你的话。” 赵东阳仔细琢磨,觉得有理,又问:“乖女,你说咋办?” 赵宣宣一本正经地道:“咱家的龙,咱家说了算。关于舞龙的人选,咱们要精挑细选,不管是赵氏宗族,还是佃户,还是舅舅和表哥,都可以来参选,至于选谁上,由爹爹说了算。” 赵东阳听得心里舒坦,眉毛终于舒展,露出笑容,手拍大腿,胸有成竹地道:“照这么选,咱家的龙在整个岳县都要拔尖。等正月十五闹元宵,我要带咱家的龙去城里显摆,好好耍一耍威风。” 王玉娥悄悄捏赵宣宣的手,也露出笑容,心想:不愧是我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