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出口,我也正好来到堂屋大门边,看着屋里一群老不死,心里冷笑连连,对他们,我再也提不起半点儿尊老的心思,恨不得冲上去,挨个扇上一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要我爸献祭,还不让我离开,如意算盘,还有这么打的吗? 族老们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似乎有些意外,他们先我一步进屋,我进屋时,他们都在跟我爸说话,没有人发现我回来。 我爸脸色变了又变,先是震惊,随后又变得铁青,瞪着我吼道:“毛儿,怎么说话的,他们都是村里的族老,是长辈!” “赶紧跟他们道歉!”说这话时,我爸声色俱厉,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乎道歉是假,想让我赶紧离开才是真。 我盯着这些族老,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道啥歉?爸,是长辈,是族老?就能不要脸了吗?” “爸,你刚才说的那么清楚,你答应去献祭,让他们答应我离开寨山村,他们听进去了吗?” 我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爸,来到椅子上坐下,昨晚献祭后,他还很虚弱,我担心这么下去,他会吃不消。 我的出现,似乎影响到了这群老不死的算计。 秦洪博反应最快,丝毫不觉得尴尬,淡笑着走到椅子上坐下,开始套近乎:“原来是毛苏回来了啊,刚才,我们跟你爸在商量,这事儿还没定论呢,你也别那么大火气,都是一个村儿的,没仇没怨,咱们商量着来!” 这一刻,我真想把这老家伙的脸摁在水泥墙上,来回摩擦,看能不能磨出血来。 活到这岁数,是真他妈牛掰,脸皮厚的跟城墙似得,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成死的。 是真不要脸啊! 先前,倚老卖老,威胁我爸的时候,就差没拿刀架在我爸脖子上了,现在看到我,立马就变脸,一脸笑盈盈的跟我说话。 说真的,川剧变脸,恐怕都没他这么快! 我正欲开口,却被我爸拦下,对话再次回到之前的话题:“族老,我刚才说的,你们若答应,还有的商量,否则献祭一事,你们想都别想!” 有人跃跃欲试,却被秦洪博一个眼神喝退,秦洪博依旧笑脸相迎:“封印刚破,时间还早,还有的商量,永长啊,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咱们的提议,对你儿子,没坏处!” 我爸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后面再找时间商量!” 这时,我也静下心来,虽然明知对方是在刻意避开我,但还是忍住了那股劲儿,想从我爸那里,弄清楚石碑,寨山村,以及毛家跟寨山村五个姓氏之间的关系。 十几个老不死终于离开了我家,我爸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我点头承认他问的话:“爸,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还得从几百年前说起,当时的寨山村,还是一处乱葬岗,五个术士发现此地风水极好,稍加改变,就能改造成非常好的风水,能保子孙后代数百年……” 我爸说了很多,而我也知道了许多秘辛,那石碑下方,镇压着一个鬼王,石碑破损,封印也就破了,很可能因此让鬼王出世。 鬼王是因五个术士改造风水后,受到风水带来的好处而形成,鬼王出现,五大姓氏的后代死伤大半,临近灭族时,我爸的烈祖毛青山云游至此,出水帮忙镇压。 而这五个术士,为了不再让鬼魂享受风水带来的好处,就在村儿里修了个祭坛,后代活过八十一岁,就能去祭坛一次,出来后就能活到九十九。 但最多也只能活到九十九,就到了大限,必死无疑,可只要找拥有特殊血脉的人献祭,就有可能妖化,继续活下去。 我爸盯着我,目光柔和:“儿子,昨晚我就没打算活,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就算答应他们,也还能活三个月,没啥好怕的。只是那鬼王一旦破封,首先找上的,就是咱毛家后人,以你现在的能力,对上鬼王必死无疑!” 这一刻,我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传来阵阵疼痛。 我爸为了让我活,不惜放弃自己的命,不管如何,我一定不能让我爸去献祭,我要他好好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 跟我爸聊了好一阵儿,我才离开,至于谭厚德的死因,也基本上弄清楚了,弄破那石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所以,才导致谭厚德突然暴毙! 告别我爸后,我再次回到谭德厚尸体处,宋阳平见我独自过来,赶忙上前问道:“小毛啊,你爸咋没来?” “我爸的道行没了,但谭德厚这事,倒是不难,搭个棚遮住尸体就行,等派出所那边过来调查,验尸结束后,一把火烧了,就没事了!”我没再隐瞒我爸道行没了的事,反正那些族老都知道了,村里人迟早也会知道。 宋阳平似乎知道些秘辛,当即点头:“那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听你的!”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当中竟然还有个熟人。董晴晴,在殡仪馆给胡冬儿验尸的那个女法医。 派出所的人,自然是村长他们去接待,董晴晴也发现了我,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民警立刻封锁现场,用隔离带将谭德厚的尸体封锁起来,董晴晴作为这次的法医,带上口罩,立马就行动起来,她穿着白大褂,开始检验尸体。 掀开遮尸布的刹那,董晴晴瞳孔猛缩,慌慌张张地退后数步,别过身子不断干呕起来,等她抬起头时,早已是眼泪汪汪,还看了我一眼,便开始验尸。 她在尸体上检查了一阵儿,转身对记录员说道:“死者死于失血过多,未发现手掌,嘴里有碎肉,确定是人肉,无法确定肉的主人,需进行DNA比对……” 还没说完,我已经发现不对劲,谭德厚的尸体,竟然从凉席上直勾勾地坐了起来,还嚼了嚼嘴,那全是血渍的嘴巴竟然伸向了董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