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发出轻微压地的声音,钟宁坐在马车里,闭眸浅眠,细养精神。 突然,马车吁得一声,骤然停下。 钟宁坐在马车里的身子晃了一瞬。 素心静心推开马车门查看情况,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烟笼纱的绝美女子,此刻正红着眼眶拦在车前。 此地并非闹市之地,而是朝堂各府所在的街巷,人少清净,并无多余打扰。 想来这位姑娘也怕丢人,所以才会赶在这里拦人。 “求公主殿下,不要赶云儿离开,云儿给您磕头了!”杨若云跪在地上,娇娇柔柔,仿若被谁欺负了一般。 素心出了马车,厉喝一声,“来者何人?敢拦公主座驾?欺君惘上,可是不要命了吗?” 杨若云听得此话,身子微颤,抬起满是泪水的粉嫩小脸,故作坚强回道: “民女杨若云,是丞相大人的外甥女,目前寄住在丞相府,听闻公主要招选驸马,表哥有意要将民女送回原籍。” “民女对表哥早已是情根深种,便是表哥尚公主,娶得公主殿下为妻,民女唯愿当奴作婢,陪伴在表哥与公主身边,只求公主殿下开恩!” 说罢,杨若云便深深拜了下去。 钟宁有些无语,皇帝给她选驸马的事,看来已经传遍了,这一位丞相府的表小姐,为了能待在自己表哥身边,如此这般放下身段,只求一个能长伴表哥的机会。 这份深情,啧啧啧,要不是钟宁是被拦截的当事人,她都要感动哭了。 素心回到马车,对着钟宁轻声道:“丞相府中确实住着一位表小姐,其是丞相府老夫人的爱女所生,当年常州首富之子杨万里赴京进货,遇到了丞相府家的顾三小姐。” “顾三小姐对其一见钟情,非君不嫁,故而结得此缘。” “常州,是顾家宗族所在之地,顾三小姐便是嫁到常州,也不会受委屈,顾老夫人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同意女儿下嫁。” “十多年过去,想必是那位顾三小姐特意将女儿送来,想要为自家女儿寻一门好亲事。” “然后是表妹对表哥一见钟情?非君不嫁?”钟宁眼眸微眯,顺势接话道,“刚刚你是不是说了,她家里是常州首富?” “回殿下,杨家确实是常州首富!” 钟宁眸光一亮,随即吩咐道:“你去让她过来些!” 素心点头称是,退出车厢,朝着杨若云的方向道:“杨小姐,请过来一些,我家公主有话要说!” 杨若云连忙拎起裙子起身,来到马车车窗之处,正欲跪下请罪,却见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车窗里传出来:“不必跪了。” 杨若云微微抬头,只见车窗被一只细嫩洁白的玉手推开,露出一张平静无波,但却清丽脱俗的容颜。 杨若云呼吸微微一滞。 这位公主生得当真是容色极佳,怪不得表哥会动心至此,哪怕是受刑责罚,也想要尚得公主为妻。 “你方才说,只要能待在你表哥身边,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钟宁淡淡开口。 杨若云下意识地点头。 “你可知,为奴为婢,要经历什么?” 杨若云愣了一瞬,复又点头,堪堪回道:“端茶倒水,伺候表哥与公主!” “那只是奴婢的本职工作,”钟宁声音清亮,带着些许平静,“在这个时代,若是奴婢,除却要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还要能随时照顾主子的心情。” “主子未起之时,你要先起,主子未睡之时,你不能睡。” “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 “若是哪天主子心情不好,动辄打骂,要你跪上个三天两夜,这都还只是小事。” “最要紧的,奴婢一旦成为奴婢,便已不再是个正常人,而是主子的私产,你若是不听话,将你打上三十大板,再发卖到窑子里也只是件寻常事!” “如此,你还想要当奴婢吗?” 杨若云呆呆愣愣,僵在原地,她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颤抖地为自己强行挽尊道:“表哥,表哥不会这般待我的.......” “你也说了,你是奴婢。” “在你成为奴婢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尊贵的表小姐,而只是一个任人打杀的奴婢。” “顾公子又岂会去在乎一个奴婢的死活?” “不说她,只说你,你会在乎你府中一个低等奴婢的死活吗?”钟宁声音淡淡,却听得杨若云心底发冷。 杨若云似乎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一二:“我......我......” 可我我我了半天,愣是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本宫最近确实是在挑选驸马....至于选谁,还未决定....”钟宁瞥了下方一眼,而后接着道:“至于你所说之事,本宫并不知情,你便是要求,也不该来求本宫。” “那殿下...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选表哥? 杨若云绞着帕子,眼眶通红。 她想直言,可却又知道,如表哥那般的无双公子,公主殿下又岂能不动心? “你希望本宫不要选你表哥?可本宫为何要这么做?” “民女...民女...只要公主能不选表哥,公主有任何要求,若云一定会为公主殿下办到。”杨若云斩钉截铁道。 她相信昭华公主会跟她说这么多,一定是别有所图。 “听闻,你家是常州首富......” “公主若是缺银钱,若云可以帮忙......”杨若云连忙表示,钱她有的是。 “本宫倒是不缺银子,只是你想让本宫不选你表哥,总该有些价值交换才是,不然本宫,为何要答应你?” 杨若云咬了咬唇,知道这是昭华公主给她台阶,于是便试探道:“那两万两....?” 钟宁眉尖微挑,真不愧是首富之女,随随便便便是几万两出手,好有钱啊! 杨若云见钟宁不接话,只好又道:“那五万两......” “本宫不会给你定价,但你表哥在你心里值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 杨若云心里一跳,表哥,那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不可以寻常银钱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