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见是时候了,笑问:“楚监院既然是状元,不若此情此景作一首诗助助兴怎么样?” 楚扩一愣,思索一阵答应下来,提笔挥就,也确有几分才气。 但可惜,并不包含“会”这个字,因此林山倦并不算十分满意。 哪曾想楚扩忽然靠近了些:“素闻林司智计无双,何不也作一首,下官必当好生鉴赏。” 作诗? 可是我平常只会作案,这可怎么好。 她故作思索状,实则在心里疯狂思索上辈子曾背过的诗句。 可惜,实在太少了。 组织里对杀手的培养显然不包括“背古诗击退敌人”这一说,因此她思索半天,最后还是猛然想起某部电影里的台词,情急之下也只好拿来用。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叶溪惊了,为自己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友大力鼓掌。 齐圳听不懂,但也十分喜欢。 唯独楚扩,他眼中倏地亮起,更靠近了些:“大人所言,正合我意。良辰美景,休放虚过,我敬大人一杯!” 林山倦完全不知道他理解的是什么,但也喝了。 楚扩已然从林山倦的诗句之中解读出露骨的暗示—— 良辰美景不就是在说现在?她先是主动叫自己挨着她坐,然后又暗示自己“休放虚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大笔一挥——“我再回诗一首!” 众人只见他笔走龙蛇在纸上飞速誊写,最后献宝似的交给林山倦:“大人收好。” 叶溪和齐圳都伸着脖子想看看他写了什么,这一看,叶溪的刀又要按不住了。 [凉夜暖酒清风落 迷云透窗醉人多 就如美景常相会 怀情尽与佳人说] 林山倦根本不细看这首诗什么意思,两只眼睛飞速搜索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字,一看果真有,马上吹干墨迹,三折两折装进怀里。 众人见状心知肚明是得逞了,赶忙一杯一杯劝酒,很快楚扩就喝得趴倒在桌上,彻底醉倒了。 宴席也随着楚扩的醉倒结束,司属们拖着楚扩把他送回去,林山倦则心满意足地起身。 叶溪仍在生气:“这个登徒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方才为何不让我送他回去?左右他烂醉如泥,我就是打他一顿也可说是他自己跌的。” 齐圳小声插话:“吩咐了,那几个弟兄也看他不顺眼。” 叶溪的表情这才好些,拱手:“今夜便不同你同住了,我也该回府看看。” 林山倦学着她的样子回礼:“行,那我们也回去了。” “回哪儿去。” 一个熟悉的音调陡然响起,林山倦一愣,齐圳和叶溪反应更快地单膝跪地:“参见长公主殿下。” 祁照眠的视线在林山倦身后的桌面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林山倦脸上。 “驸马好兴致。” 几日不回府,原来是在这儿消遣? 原来昨夜,还同旁人同眠? 还有什么登徒子? 林山倦,你这几日,究竟在做什么? 她的手在袖筒中握成拳,死死盯着林山倦,眼中的怒意并未掩饰。 林山倦才反应过来是祁照眠,眼中迸出喜色:“祁……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祁照眠眼眸微眯:“许你在,不许我在?” 林山倦一缩,赶忙讨好地靠近她:“当然许,当然许,你现在回府吗?” 祁照眠不耐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回与不回,与驸马没多大干系。” 她说完抬步便走,月留目不斜视跟着离开,唯独晓儿一脸叹息的神情,示意她也赶忙跟上一起回去。 林山倦朝叶溪两人打了个“抱歉失陪”的手势赶紧跟上,好歹晓儿故意磨蹭,给了她挤挤挨挨蹭上马车的时间。 齐圳和叶溪送到门口,叹了口气:“坏了,老大怕是要被罚了。” 叶溪后知后觉:“……你说,我刚才说的那句,‘今晚不与你同睡’,会不会……有些不妥?” 齐圳顿觉惊悚:“天呢,若是真被殿下听见,那恐怕……” 马车上的气氛如同他们所猜测的那般沉默僵硬。 林山倦自从上了马车就试图抱抱,但都被祁照眠的冷眼逼退了。 她也不知道祁照眠到底最气哪句话,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 “……这几天叶溪一直在帮我们查这个案子,昨晚上对完笔迹已经后半夜了,总不好让她再骑马回去,清政司又没有旁的屋子,所以才把床让给她,我睡的地上。” 祁照眠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辩解,越听越烦。 她原本是去迎宾楼见管家的,只因管家传信说有要事告知,须得面谈,所以才去了隐蔽性最好的迎宾楼。 但即将离开的时候,却瞧见那些司属拉扯着一个人,恰好从隔壁的包间出来。 她下意识慢走几步,恰好听到叶溪和林山倦的对话,这口又酸又闷的滋味就怎么都散不开了。 其实细究之下,她知道自己不止是因为她们同睡一间屋子气闷,更多的,还有林山倦几日都没有回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