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姝指尖点了点桌面,偏头看了眼柳向卿,与他对视一眼,就知道,柳向卿也发现了孙小娘话语中的漏洞。 先前来时,下人就说,孙小娘平日里醒得都挺晚,可怎么偏偏唯独吴迅出事的第二日,孙小娘就起的这般早? 这中间定有他们目前还没发现的原因。 “暂时只有这么多问题,孙小娘近日应该没有出行的打算吧?” 柳向卿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问道。 “原本老爷曾答应过贱妾,说是等忙完这段时日,就带我去松山踏青游玩,不曾想……” 孙小娘吸了吸鼻子,“所以大抵是不会出去了。” 没关系,反正出不出去,柳向卿都会派人盯着她。 这时。 门外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李某无意打扰,就是夫人近日有些风寒,是时候该吃药了。” 柳向卿抬手,骁骑将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名身穿青灰色长衫,约莫双十的男子,丰神俊朗,自带一股书卷气,像极了个温润书生。 “敢问这位是?” 柳向卿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男子,快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要说年纪,他与孙小娘二人站在一起,倒是十分登对养眼。 “回大人,李某姓李名化,字得之,是侍郎府的管家,因这几日偶感风寒,风热高烧的严重,这才回家休养了几日。今日听到府中下人来报,这才匆匆赶来,怠慢了两位贵客,是李某的过错。” 李化抬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你是秀才?” “李某不才,正是景春一年明算科的举人。” 柳向卿点点头,“举人,到侍郎府当一名管家,倒是屈才了。” “我家大人光风霁月,跟着侍郎大人,李某能学到许多。”李化的话让人找不出半分错处。 许云姝全程坐在一旁,安静地打量着这位李管家,这人,说话做事圆滑有度,倒是个人才,正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孙小娘正直勾勾地盯着李化。 许云姝轻挑眉。 这个孙小娘从被问话开始,就作风大胆,说话口不择言,还一个劲地挑逗柳向卿,现在看李化的眼神更是如狼似虎。 果然,无论男女,其实大家都会喜欢更年轻的。 柳向卿又问了几句,李化都对答如流。 最后。 柳向卿看向孙小娘,“对了,小娘如今掌管侍郎府,还有一件事要征求一下小娘的意见。” “大人请说。” 许是李化在这,孙小娘语调都规矩了不少。 “吴大人死因还需要仔细调查,司查院要将他尸体搬回,并进行剖尸。” “剖尸?!” 孙小娘面容一变,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度。 “是,为尽快找出凶手,还希望孙小娘理解。”孙小娘虽只是吴迅的妾室,可目前吴府是她当家,且吴迅没有子嗣,剖尸的事,还是要问一问她的意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道理,贱妾虽没读过书也听过,可若是剖尸能尽快找到杀害老爷的凶手,那便剖吧。”孙小娘快速看了眼李化,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与方才十分不同的通情达理。 “好,多谢理解。对了,本官会派人守着书房,希望小娘也能约束府中下人不要靠近书房。” “是。” … … 从侍郎府走出。 两人坐上了前往司查院的马车。 “那个孙小娘…有问题。” 马车刚行驶,柳向卿就开口道。 “的确,孙小娘和李化的资料,可派人去查了?” 许云姝赞同颔首,开口问道。 “孙小娘的已经派人去六处找了,不过这李化…他有什么问题?”方才交谈一番,柳向卿对李化的观感倒是挺不错的。 从始至终,李化回答都十分自然诚恳,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不知道…我也说不出原由,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他太年轻了。” 许云姝摸了摸下巴道。 其实,也不是可没有原由,可她总不能说,看到李化年轻,就下意识猜想吴迅脑袋上可能多了点别的青草的颜色吧? 毕竟先前孙小娘和李化的互动也算是克制有礼,无缘无故这般想,到底不太好。 而许云姝之所以会有这种直觉,也是前世处理过不少老夫少妻的案子,形成连锁反应了。 柳向卿:…… “这也能算是理由?” 柳向卿虽有点无语,却还是应了下来。 侍郎府离司查院不算远,一盏茶不到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 从马车下来,许云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司查院门口,搓着手的杨意,一愣。 “杨小姐。” “许大人!” 杨意看到许云姝,眼睛顿时一亮,快步上前。 “你怎么在门口等着?”见杨意双手通红,面颊也冻得发白,眉毛甚至还透着几分水汽,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许云姝不由地轻皱起眉。 “我见司查院里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似乎十分忙的样子,我就不想去打扰他们。” 杨意露出个温婉的笑。 其实,大半个月前,刘哥就已经入殓了,可是这段时日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京城的气氛不太对,偷偷来司查院门口瞧过几次,那些大人们比现在还要行色匆匆。 杨意就知道,自己不便打扰。 这不,她今日来瞧,就发现,气氛似乎好了不少,这才想着碰碰运气,在门口等一等,看能不能遇到许云姝。 好在她运气好,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等到了人。 许云姝拿出方帕,擦了擦她额头和脸颊上的水汽,牵起她的手,“走吧,外头冷,别冻坏了。” 杨意愣了下,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呆呆地任由许云姝牵着她往里头走去。 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柳向卿也在,对他点了点头,喊了声柳大人,算是打过招呼。 柳向卿摸了摸鼻子,轻应了声,没关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被忽视。 来到邵一尘的院子。 走进屋子。 许云姝就一眼瞧见了黑着脸,正在处理公务的邵一尘。 他脸跟黑炭似的,活像是有人欠了他百万两银子。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