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还有传言。 说那明月楼的花魁娘子桑云姑娘与瑞安王是‘君子之交’。 瑞安王回京后,除了进宫面圣,最多的就是去明月楼寻桑云姑娘围炉煮茶。 “什么君子之交!?分明就是看那桑云姑娘漂亮,男子皆如此!” 马车内。 翠兰忍不住愤愤。 在翠兰心里,自家小姐除了有那么一点点懒外,无论样貌还是脾性,都是天下第一好。 “翠兰。”云锦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语带警告,“隔墙有耳,那可是瑞安王。” “哦…” 翠兰还是有些不甘,嘟囔着道:“瑞安王又怎么了?陛下后宫无人,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红颜知己,小姐还不如嫁给陛下呢。” 算了吧,怕不是死得更快。 据她模糊的记忆,原书女主嫁给瑞安王三年不到,皇帝谢景蕴就嘎了。 按照北朝律例。 皇帝驾崩,嫔妃贵人皆要给皇帝陪葬。 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许云姝心想。 “翠兰!” 云锦话语多了几分训斥,“陛下九五之尊,岂是我等能背后议论的?” 翠兰瘪嘴不语。 “你……” 云锦还想再训,嘴里就被塞了颗饱满多汁的荔枝。 这是西域向皇室进贡的贡品。 八百里加急送来京城。 亲王侯爵勉强才分得一小盒。 许府冰库里却放着三大箱。 许云姝指尖勾住云锦手臂,懒懒靠在她肩上,举起方才剥荔枝的手,在云锦面前摆了摆。 云锦气郁,拿出方帕,仔细将许云姝手上沾到的汁水擦拭干净。 “小姐这么宠翠兰,早晚有一天她会闯大祸的。” “才不会呢!等小姐进了瑞安王府,我就不说了。再者,要是事事都像云锦你这般处理,小姐进了王府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难道像你这般?怕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 又来了。 许云姝扶额。 刚想劝架,马车突然急停,若非云锦及时扶住她,许云姝怕是要栽倒在地。 “小姐您没事吧?” 驾车护卫紧张道。 云锦训斥的话还未说出口,许云姝就听见一道浑厚的声音。 “阿弥陀佛,女施主,相逢即是缘,老衲行至途中,有些口渴,可否问女施主讨杯水喝?” 许云姝掀开帘子。 拦路的,是一名身穿青麻布衣,脑袋锃光瓦亮,圆头大耳,笑眯眯的老和尚。 “云锦。” “是。” 云锦立马意会,端着小桌上的果盘和水壶下了马车,递给老和尚,老和尚接过水壶,牛饮一番。 看到荔枝,眼睛顿时一亮,把其全扒拉到布袋里,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眯眯地看向许云姝。 “相逢即是缘,女施主…” 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细腻白嫩的小手伸了出来。 “欸?” 许云姝趴在窗棂上,眼眸弯弯,“师傅喝了我的茶,吃了我的荔枝,想来心中感激不已,定是有什么东西要交于我。” “是、是有一物…” 被人抢了台词,老和尚一副便秘的模样,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拿出一串小巧的铜铃交予许云姝手中。 铜铃约莫两指长,上缀着一块半指节长的木牌,上书一个‘缘’字。 奇怪的是,这铜铃里没有铜舌,自然就无法发出声响。 “这枚铜铃,只有在女施主遇到有缘人时才会发出响声。” 许云姝:…… 莫名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既视感。 她的国家反诈中心呢? “你这…” 许云姝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也没看出铜铃会响的原理,抬头刚想询问,就见老和尚不见了踪影。 这时。 一道裹着桂香的凉风拂来。 ‘叮铃、叮铃’ 没有铃舌的铜铃,竟…响了? 许云姝一愣。 … … 如归酒楼。 二楼厢房内。 谢景蕴一身玄衣,垂眸看向长街上停着的马车,鸦长睫羽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点漆阴翳的黑眸落在黄衣女子脸上。 朝云堂的东家许大山,富可敌国,麾下掌柜遍布北朝、南晋,就连西域都有生意往来,是除了皇室外,最富有的人。 许大山妻子死于难产,只有一女,十六年来从未再娶。 其女许云姝,容貌昳丽,眉眼若画,朱唇榴齿,乃京中少有之绝色。 谢景蕴觉得。 这形容倒是不虚。 视线向下偏移,落在女子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上,让他不自觉想起了前些日子西域进贡的冰镇荔枝。 软糯清甜。 不过。 到底红颜枯骨,只不过是皮囊罢了。 他对女子,不感兴趣。 谢景蕴挪开视线。 “主子,恩慈大师似是发现了属下,属下…跟丢了。” 黑影落下,跪地告罪。 马车帘子落下,车夫扬鞭,重新上路,看样子,似是往松月湖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