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宋芑就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是要回村的日子,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宋爸要骑到厂里去,至于宋茂,他今天恰好要去厂里开会,不能顺路带她,她只能自己走路回村。 要走好几个小时呢!得快点收拾东西,早点出发,不然赶不上午饭了。 她这么想着,从自己的零食罐里拿出两块鸡蛋糕塞进了嘴里,时间太早了,宋妈的早饭还没做好,她只能用自己的存货填饱自己的肚子。 她一边嚼着,一边利落地收拾起回村要带的东西。 宋芑把自己全部的衣服从木箱里拿出来,衣服数量并不多,颜色大多是蓝灰黑色的,比较朴素。有的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这是姐姐们穿剩下的。 虽然宋家不算特别穷,可也算不上特别富裕。布票难得,宋妈即使是裁缝师傅,时不时可以从顾客的手里抠出点布来,但这些碎布,加上家里买的布,也供不了家里七口人用。 宋芑作为小妹妹,就算宋爸宋妈再疼爱她,条件如此,她也少不了会穿姐姐们的旧衣服。 倒是有一条新的花裙子,是宋妈用上回大姐宋萱拿回来的几块布料拼成的。 宋妈年轻的时候跟着村里的老裁缝学过一段时间的手艺,经过将近二十年的锻炼后,她做衣服的技艺已经很是娴熟了,也能接些私活补贴家用。 宋芑的衣服既然她自己能做,自然不会浪费钱把它交给外面什么知名的老师傅做。 她脚踩缝纫机哒哒哒哒,一天时间就把它做完了。 花裙子针脚细密,款式新颖,宋芑都舍不得穿,把它压在箱子最底下,时不时翻出来看一眼。 她回村自然也不舍得把它带回去,仔细地从其他衣服中挑选起回村时候穿的衣服,最后挑了一套蓝色的衣服准备今天穿,挑了一套粉色的准备用来换洗。 嗯,很好,这些衣服看起来还是比较新的,也很好看。 她满意的点点头,迅速地换好了衣服,提起宋妈昨晚放在桌子上的麦乳精和猪肉,轻轻推开门出发了。 “小芑,你这么早去干啥呢?” 宋芑拿着东西走在路上,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以为是什么熟人找自己有事,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却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原因无他,叫住自己的竟是何家的何丽云,宋芑记忆中的何丽云因为常年吃不饱,可以说是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 身上也穿着打满补丁洗的发白的旧衣服,既土气又寒酸,整日里低着脑袋,像见不得人似的。 而此时站在宋芑眼前的何丽云虽然五官和从前一样,但她身上的穿着和周身的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自信地高昂着脑袋,不再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身上长了些肉,看起来苗条纤细,身上的线条非常优美。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宋芑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这么美,好像会说话一样,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灵动起来。 身上穿的也不再是破旧的衣服,而是一身崭新的布拉吉,脚上是一双黑色小皮鞋,油光蹭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洋气极了。 要不是宋芑以前经常偷偷观察何丽云,这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她来,毕竟她和从前判若两人,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了。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丽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芑和何丽云虽然是邻居,认识十几年了,但其实她们并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毕竟之前的何丽云胆小怯懦,连在家里大声说话都不敢,又哪会跟她一个外人随便说话呢? 她今天直呼自己的名字,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和以前倒是截然不同。 “我就是听说何家昨天去你们家闹事了,特意过来问问具体是啥情况。”何丽云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知道自己和宋芑关系一般,没把握宋芑一定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并不强求,“你能说就说,要是赶着去办事时间来不及的话,不说也行,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想看看何家的热闹罢了。” 说完,她往宋芑手里塞了一小把大白兔奶糖,让她甜甜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果然说得不错,宋芑收了她的贿赂,也不好意思回避她的问题了,“等会儿我还得去供销社,时间有点赶,就长话短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何银宝……” 宋芑把昨天何家来讨肉的事简单说了一通,何丽云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哂笑道:“何家人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沈玉花以前好歹在外人面前还装装样子,现在是毫不顾忌自己的老脸了。” 沈玉花就是何老太的真名,也是何丽云的亲奶奶,她直呼其名,可以看出她对何老太是十分不尊敬的。 “还有我那好大伯,以前教育何银宝做人要怎样怎样,劝何老太做人要怎样怎样,我还以为他有多正直呢! 没想到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把事情捅到他领导那儿,让他升不了官而已,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还撺掇何银宝干出讨肉的事来,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