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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抵达落地后,钟栖月跟着段砚川从机场的另外通道走出来,一路上极其神秘,弯弯绕绕,若非前面有人亲自带领,她险些以为段砚川带着她迷路了。
走了一段路,段砚川才放心说:“应该没问题了,这下避开了纪冽危的眼线。”
钟栖月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段砚川:“你还没做好这些准备吗?或者说,你也太看轻纪冽危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等他一周出差回家后才会知道你离开了?”
钟栖月摇头说,“我没那样想。”
从她登机之前,她就把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都处理干净了,她能猜到,约莫中午左右纪冽危会议开完要是联系不到她,就会察觉到问题。
但段砚川说的话,她不太明白。
段砚川拖着行李箱,大步朝外面走,边说:“我提前拜托了我在伦敦的几个朋友,让他们在机场先帮我蹲守,刚下飞机那会我就收到了消息,朋友说看到几个奇怪的外国人一直守在机场的各种出口。”
“这连问都不必问,一定是纪冽危派来的人,纪家在英国也有产业,纪冽危不过就是想安排人手堵在机场这抓到你,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听完分析,钟栖月都觉得自己是过于心大了,竟然真觉得只要登机了纪冽危就拿她没办法。
从机场走出去,段砚川带她上了车,车上坐着一位中年司机,是华人面孔。
段砚川介绍道:“你跟着喊袁叔就行了。
钟栖月乖巧地唤了声袁叔。
袁叔笑呵呵点头,目光在钟栖月脸上停留,待看到她那双眼睛后,怔了一瞬,问:“砚川啊,这位小姑娘该不会是你带回来的女朋友?”
“你妈总念叨让你赶紧找个对象,没想到你这次倒是听话了。”
段砚川系好安全带,闻言挑眉道:“我什么时候没听我妈的话了?除了谈恋爱这事真不是听话就能解决的。还有,这个小姑娘不是我女朋友,至于是谁,回家你就知道了。
见钟栖月拘谨地坐在那,段砚川给她递了一方帕子,“擦擦手。”
钟栖月看他,他笑说:“你很紧张,不是吗?”
钟栖月叹气,“我的确没想到了原来他还打算在英国把我也带回去。
段砚川坐姿松弛,看着她说:“虽然你没有跟我详细的说过和纪冽危之间的事,但为了能把你顺利带回来,我不可能不对他做功课,那段时间我调查他很久了,据我打听到的消息,纪冽危要是知道你不告而别,是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
“或许,你还要做好,他随时会找来英国的准备。”
“说实话,以纪冽危的能力,要在英国找到你应该很轻松。
钟栖月手缓缓收紧,垂眸沉思。
......
倘若他真的找来了,会怎么对她?
他说了,如果她再敢推开他,便不会再原谅她了。
段砚川若有所思盯着钟栖月的侧脸,试探问:“你希望他来找你吗?”
钟栖月摇头,“不。”
她想拥有一个全新的生活,与过去彻底说再见。
纪冽危,从来就不是跟她一个世界的人。
她想要自由,想脱离从前对她来说如同噩梦的纪家,而纪冽危的身边没有她,他的生活只会更好。
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前,袁叔下车开门,说:“知晴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一会看到你想必会很开心的。”
“辛苦袁叔了。”
袁叔笑着摇头,又朝钟栖月说,“小姑娘,一会晚点再见。”
钟栖月懵懵地看他,袁叔已经钻入车内,手朝外探了出来,跟她说再见。
段砚川见她呆在原地,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又伸手拿过她的行李包,笑道:“跟我进来吧。”
钟栖月犹豫了几秒,有点局促地跟上他脚步。
“那个......”不知道怎么能更好的称呼段砚川,钟栖月低头望着地上的路,喊了声:“砚川哥,我这样突然来,会不会给她带来不便啊......“
“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是,”钟栖月舔了舔唇瓣,敛眸,遮住眼底的不安:“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而已。”
段砚川停下来望着她,心里忽然有许多问题想问。
自从认回了这个妹妹,实际上他们能真正交心的机会也不多,她也从没有主动提起自己被钟蕊领养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当今天跟她一起去见钟蕊,光是看钟蕊的虚伪态度他就多少能猜测到,钟栖月这些年是真的不好过。
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不敢细想。
同时,他也很担心,一向心软的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被调包后过上了那样的苦日子,恐怕会难受到彻夜难眠。
“你别紧张,我们的母亲她很温柔。如果知道你是谁,她只会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钟栖月抬起眸子,明亮的眼里充满了期盼:“嗯。”
段砚川眼神指着他身旁的位置:“别跟在我后面,跟我并肩走。”
“哦,好的。”她脚步往前一跨,站到段砚川身旁,笑得眉眼弯弯:“这样可以吗?”
这抹笑容让段砚川忽然想起那天明廷笙跟他说的话。
他说钟栖月跟他相亲这么久,吃了这么多次饭,每回对他笑的时候,都是那种极其完美,完美到像是被培训好的的笑容。
明廷笙说有时候他看了都觉得心酸,很想亲眼看到她能有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段砚川想,他应该看到了。
“可以,我们进去吧。”
“好。
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的,还没进去便听到极其欢快的音乐,钟栖月不知道曲子叫什么,但因为这欢快的背景曲,她紧张了一路的心情,似乎有悄悄的缓解。
跟着段砚川进了屋子里,钟栖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那的中年女人,她背对着门的方向,橘色调的围裙在纤细的腰后系了个不太规则的蝴蝶结。
她正在为难地做糕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身前的围裙是个很可爱的卡通形象,一头栗子色长卷发以蕾丝带轻松挽起,皮肤很白,白到过于晃眼,她似乎并没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只是皱着脸盯着食谱,嘀咕着几句旁人听不清的话。
段砚川把行李包放在一旁沙发上,走过去问:“妈,您又在做甜品?”
闻声,段知晴抬头看到自己儿子,皱巴巴的脸登时笑颜开,惊喜道:“砚川?你怎么回来了?”
抬起头后,钟栖月这下才能清晰看到段知晴的长相,面容跟照片中很像,却又不像。
眼前的中年女人似乎更美丽,更生动,她就像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颦一笑都极其有韵味。
她心里禁不住颤动,当亲眼看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那晚看到照片时的情绪,根本抵不过此刻的千分之一。
她在那,没有跟上前。
段砚川正要说话。
就见段知晴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钟栖月身上,歪着头疑惑问:“砚川,这个小姑娘是谁?”
四目相对,钟栖月率先红了眼眶,湿润的眸灼热地望着她,喉咙像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句话。
段砚川拉着段知晴从料理台后走出来,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出这件事。
毕竟实在太突然了,有时候惊喜过大,可能也会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反应。
“妈,她…...……”
段砚川刚一开口,段知晴就笑盈盈说:“她长得好亲切,我好像在哪见过,砚川,你千万别说她是你女朋友,不然妈妈这回一定要做恶婆婆。”
段砚川愣住,颇有点无语问:“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我女朋友,您就要棒打鸳鸯?”
段知晴脚步轻盈,到钟栖月面前停下,“那是当然,兄妹当然是不能在一起啦!”
钟栖月怔住,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就连段砚川停了这番话都傻眼了,“妈,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
段知晴听不明白他说什么,不满地瞪了一眼儿子,主动拉起钟栖月,眼眸忽闪,像哄小孩似的说:“小姑娘你好漂亮,做我干女儿好不好呀?你是砚川什么人?不管是他什么人,绝对不能是他女朋友!”
段砚笑得不行,弄半天他妈是想认钟栖月当干女儿。
钟栖月还没开口说话,段知晴便自顾自地说:“也不对,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又没血缘关系,就算我认你当干女儿,你还是可以跟我儿子处对象。”
越说越离谱了,段砚川听得头皮发麻,过来站在两人面前,严肃道:“妈,让您失望了,我可能不能跟你干女儿在一起。”
段知晴不明所以,“为什么?你把她带回来了,她不是你女朋友是什么?你别忘了答应过妈妈什么,下次回英国要来媳妇回来!”
说着眼眸瞪了起来,颇有几分刁蛮的模样。
钟栖月忍俊不禁,方才心里那些激动的情绪,一瞬间被段知晴给成功调解。
段砚川撇撇嘴:“当然不能在一起了,因为我和她有血缘关系,亲兄妹怎么能谈恋爱?”
段知晴皱了皱眉,目光在钟栖月脸上不断打转。
此时烤箱那忽然传来叮的一声响,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挪不开目光。
还是段砚川过去把烤箱里的蛋糕取出来,愁眉苦脸道:“妈,你又失败了。”
这块看起来就难吃的蛋糕,他一会绝对不会吃。
段知晴脸色苍白转过身,死死扣住段砚川的手将他拽过来,“你,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怎么回事!”
***......
怎么会是亲兄妹?
她的女儿不是早就已经……………
段砚川也一改方才的不着调,认真地把自己和钟栖月相认的事都交代了出来,他从包里取过那份血缘鉴定要拿给段知晴看。
只见面前的中年女人已是泪流满面,一把推开段砚川递过来的血缘鉴定,“不,不用看了......”
从见到钟栖月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定是在她生命中持有分量的人。
现在得知了这一切,她如何还能维持冷静。
“妈?”段砚川见她哭成这样,想扶一把,段知推开他,伸手接住已经同样泪流不止的钟栖月。
母女俩紧紧相拥。
钟栖月睡了一个很饱满充实的觉,睁开眼时,看到极其陌生的环境,她短暂的茫然了会儿,等扫了一圈,才从这个房间的环境反应过来现在已经离开了纪家。
她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昨晚跟母亲相认后,她们一晚上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导致钟栖月现在脑子都是懵懵的,她从床上起来,落地,仍然觉得腿有点发软,感觉尤其不真实。
换好衣服,打开门。
踩着台阶下了一楼。
还没走到厨房,便嗅到了浓郁的鸡汤香味,钟栖月站在台阶处,肩膀忽然被人轻轻一拍。
她扭过头,段砚川刚睡醒的脸进入她的视线。
段砚川显然也是刚睡醒,还没戴眼镜,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半点都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种大艺术家的文艺气质。
“早啊。”段砚川见她懵懵地望着他,没忍住笑出声,拍她脑袋,说:“你是傻了?没事,一会儿吃了咱妈做的饭,马上药到病除。”
说完这句话,段砚川便没点正形地下楼,朝厨房走去。
厨房那传来母子的对话。
“砚川,你大清早跟你妹编排我什么了?”
“妈,您应该是听错了。
“是我听错了吗?”
“对。”
“我才不信你这张嘴,喊你妹过来,我亲自问她。”
“tektek......“
段砚川不情不愿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啪”地一声,段知晴用力拍了下段砚川的后背,“大点声,声音喜悦欢快点,大清早的听你这诡异的声音,还以为你妹出啥事了。”
几秒后,段砚川老老实实,很亲切地喊了声:“妹妹,你快过来~”
钟栖月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小步走到厨房那,她站在料理台前,望着面前的母子,略微局促地喊了声:“妈,砚川哥......”
段知晴眉眼带笑:“宝贝,刚才你哥在背后说你妈妈什么坏话呢?”
钟栖月朝段砚川望过去,他正在对她使眼色,随后她点了点头,段砚川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钟栖月很乖巧地说:“刚才砚川哥说我傻了,还说一会吃了您的饭,我就药到病除了。”
“段砚川!”段知晴凶巴巴地瞪儿子一眼,“你胆子是愈发大了!”
“今天你不把我昨天做好的蛋糕吃完,我惩罚你要连吃三十天我做的甜品!”
“by......“
“妈什么妈?这么大个男人了,天天把妈挂在嘴边,难怪现在还没个女朋友,这年头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要妈宝男?”
“by......“
“还喊?快把鸡汤端上桌,开饭了!”
段砚川耷拉着眼,“我眼镜忘戴了,视力不好。”
他走到钟栖月身边,拍她肩膀,“妹,麻烦你端鸡汤了。”
说完一溜烟又奔上楼。
段知晴正在解围裙,见到这一幕气得又在背后数落了段砚川几句。
钟栖月全程默默看戏,没忍住还是笑出声,她走过去,说:“妈,我来端吧。”
段知晴扫了眼她那双白皙柔软的手,怜惜道:“不行,把你烫着了不好。”
钟栖月无所谓地笑,“没事,那不是有托盘吗。”
她转过身,把刚盛好的鸡汤放在那托盘上,就走到厨房外面的餐桌。
望着钟栖月的背影,段知晴瞬间红了眼眶,问:“宝贝,你在纪家吃了很多苦吗?”
钟栖月顿了会,说:“没有。”
她边整理碗筷,边说:“纪家有佣人,不需要我做事,只是我偶尔会自己主动帮忙,而且都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不累的。”
“是吗......”段知晴牵强地笑出来,眼底的愧疚不断涌现,哑声说:“晚上跟妈妈睡觉,多跟妈妈讲一讲你小时候的事好吗?”
“妈,其实我的生活挺无聊的。”
段知晴摸她脸,“妈妈想听,再无聊都想听。”
外头寒风凛冽,昨晚才下了雪,外面冷意刺骨,而纪家安静的也如同冰窖般。
“这都快跨年了,咱家感觉不像要过节,冰冷的好像要办丧失似的。”纪静宁望着窗外,苦兮兮地吐槽。
纪丽乔气得敲她脑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也不嫌晦气!”
“我怎么啦?说的不是实话吗?自从发生那件丑事后,家里的氛围都变了,现在月姐姐也走了,咱家里每天跟冰窖似的冷。我长这么大,纪家从没有这么冷清过......”
纪静宁委委屈屈地念叨,听到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看到是纪依雪下楼,她喊过来,“姐,过来聊两句。”
“聊什么?”纪依雪瞥她一眼,系好大衣的扣子,“没啥好聊的,我外面有个局,要跟我出去聚会吗?”
“聚会啊!好啊!”听到聚会,纪静宁一扫方才的丧气,立刻活跃起来,“姐,你等等我,我回房打扮打扮。”
纪丽乔叮嘱:“早点回来,别疯过头了。”
纪依雪笑说:“放心吧姑姑,我会照看好宁宁的。”
好像自从父母离婚后,纪依雪都成熟懂事了不少,没再跟从前一样那么不着调。
“有你这话,姑姑就放心了。”
“对了,姑姑,冽危哥今天回来吗?”
“我也不清楚,他一点消息也不给家里。”
纪依雪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语气低落:“明天就是钟栖月二十四岁生日,我在想冽危哥会不会……………”
“你觉得他会因为月月一蹶不振?”
纪依雪点头,目露担忧。
“你太小看冽危了,当年他经历过自己母亲和哥哥的事不都挺过来了吗?我不知道他对月月的感情有多深刻,但一蹶不振真不至于,况且,他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月月,会把她的事藏那么久吗?”
纪依雪心想,那是因为钟栖月一直不敢公开啊。
但自从那晚,纪冽危当着全家人的面提了这件事后,第二天他就又飞回了溶城继续出差了。
他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钟栖月的离开而有任何转变。
倘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也会觉得纪冽危根本没有把这段感情当回事。
但现在她不会那么天真了。
溶城。
重要会议正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有几位老董事对这次的项目的部分要求抱有不满的意见,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纪冽危的果决态度。
会议长达四个小时才散场。
回到办公室后,陈仲华把会议总结呈上来,又道:“纪总,机票定好了,明天就能回北城。”
坐在真皮沙发椅后的男人淡淡颔首,“回北城后,我的行程都暂且推掉,我抽空去段老先生家拜访。”
陈仲华一脸为难:“纪总.....纪氏可从没有任何陶瓷的产业,况且我特地打听过了,段老先生的脾性相当不好,除了这个,我还通过小道消息打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
?”
“纪老爷子跟段老先生从前年轻时,似乎有过一点仇怨。”
所以,恐怕纪总去拜访老先生,大概是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纪冽危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你看,我这爸爸和爷爷,多会给我添乱?”
陈仲华咋舌,一时间也觉得命运真的很捉弄人。
“其他先不提了,英国那边尽快查到她在哪。”
陈仲华问:“若是找到了钟小姐,纪总打算怎么做?”
纪冽危朝临窗边走去,目光慢慢扫过外面的雪景。
明天就是十二月三十号了。
也是钟栖月二十四岁的生日,当初他们约定好,领结婚证的那一天。
“纪总?”
久
久等不到回应,陈仲华出声提醒。
纪冽危翻出打火机和烟,火光簇地一下点燃了香烟,他轻轻咬着,眼神跟着正在飘散的雪花移动,黑眸凝成了霜。
他缓慢吐出烟雾:“当然是抓回来,让她履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