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赵将军要来的两个三班衙役的名额最后居然给了三个，因为那个纠缠穆清秋的壮班衙役第二天就被罢免了，甚至连罢免都算不上，因为他就是个衙役，搁原世顶多就是个临时工。 其实介绍这份工作前，白铁英听过这样一句俚语：“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说的就是这五种行当不招人待见。抛开其他四种不谈，无论是锁拿、押解、追捕、摊派、税收、劳役……这些“得罪人”的活儿都是衙役们干的，可不就招人恨吗？ 可是随着在这里生活得久了，白铁英发现其实大多数人恨是恨，但还是很羡慕能有一份这样与官场有关的工作的，简单来说就是有隐形福利，来钱道儿多。 光白铁英听过的就有茶水钱、车马钱、纸笔钱等等，所以邢老大听到白铁英给他介绍做衙役的活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屈辱，甚至是喜出望外。 这三个名额，邢老大家由邢二叔顶了上去，原因很简单，因为邢老大没有儿子。这种爷传子，子传孙的活儿他要是接了，那就只能是他这辈子的事儿，得到的隐形福利没办法继承。 剩下的两个位置由东风村儿的其他两家占了去，反正好处是给了，人情是送出去了，白铁英也不甚关心到底是谁接了那两个位置。 但邢老大既然没去，这就又让她动了让邢老大带领山货队伍的心思。一番详谈后，邢老大也就同意了。一是他今年进的马都卖了出去，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二就是也有点儿想回报白铁英的意思。 …… 即便有人帮着，白铁英每天依旧忙得赶上大禹了，可县衙那群大官人们愈发觉得离不开她这个免费的脑子了。 以养鸡场和仙鹤村的名义，送鸡鸭鹅去地里吃蝗虫还不算啥，她之前提过明年要提防蝗虫卷土重来，需要号召百姓种植蝗虫不爱吃的粮食，例如绿豆、红豆、黑豆、豌豆等，总的来说就是禾科粮食不能种。 这一说可好，县衙那些人总想再从她脑子里掏出点儿啥来，即便白铁英跟他们说，这都是从各村儿老人那问出来的经验，可他们仍旧执着地相信从白铁英嘴里说出来的才保真。 可她本就很忙了，哪有时间总去“伺候”大官人们呐？但总拒绝也不好，于是就去赵将军那里讨主意。 赵将军一听就说是小事儿，结果第二天艾主簿又带着薄教谕来找她了。不过这回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肖太骢当年以一千两买下的崔家粮铺，被艾主簿一千两卖给了白铁英。 那还说啥了？不不，白铁英真不是看省了几千两，又赚了近万两就好说话的人……她还帮周淑琴要到了榷酒的资格。 一想到崔家装神弄鬼一番后，竟然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她就又给艾主簿说了好多预防灾害，灾后重建以及发展经济的若干条例以资鼓励。还与艾主簿就上安县店宅务登记在册的房产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交谈”。 因着白铁英现在的名声，还有能用“原价”就能买到的崔家粮铺，牙行的左小哥儿的服务更为殷勤细致了。不但帮她交接好了手续和房产，还提醒她之前租的那个紧房要不要续租？ 白铁英这才在他的提醒下想起来还有这个房子，于是就给退了。虽然还有一个多月到期，但因为现在正好是行商正多的时候，她一说退，左小哥儿就给租了出去，当场就还了她剩下的租金。 有了房子，那醇味斋的铺子也该张罗起来了，白铁英自己是没时间管的，于是就将这事儿交给了张悦儿，不过在说起来用人的时候，白铁英将仙鹤村里一部分年轻人的情况说了一下，希望张悦儿能优先考虑雇佣他们。 张悦儿当然没有意见，这醇味斋虽然直到现在也一罐没卖，但时间越久，她越看好罐头这门生意。无他，罐头香得她现在都不爱吃鲜肉、鲜果了，而且几个月前出产的，现在依旧鲜味十足，她对罐头的销路一点儿也不担心。 于是当她跟王村长提起要雇佣村里的年轻人时，也格外的兴奋与自信，在她眼里，这简直就是给他们送前程。 可王村长尽管看在白铁英的面子上，还是对这个口若悬河的什么张厂长有些不放心。白铁英有能耐他是彻底相信了的，但是怎么就敢给出那么好的条件呢？不是要背着铁英做什么不好的勾当吧？ 所以他当时就没敢把话说死，只说最近村子里忙着秋收后的事儿，后生们都忙着呢，要不要过阵子再说。 可张悦儿当了几个月的厂长了，终于能有个铺子往外销售了，那热情还真不是一下两下能熄灭的，就说白铁英之前跟什么华子哥说好了，问王村长能不能带她去问问。 王村长这么一听才觉得这事儿靠谱，要不是白铁英说的，她也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于是就带她去了董家。 还没进院儿就听到董家一阵阵的吵闹，好像说什么“谁病了”还是“谁死了”。王村长立刻快走几步进去一看，董家一群男人都围在西厢房的门口，地上好像还按着一个人，动静听着是屋子里面传出来的。他回身嘱咐张悦儿站在大门外不要动，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诶呦我的老天爷啊！我们老董家是做了什么孽啊！地里没了三成的庄稼，已经不能活了，还摊上这么个败家的媳妇子。老天爷，你把我收走了吧，好歹还能给孩子们省口粮吃！” “董奶奶，你说谁败家？这话你可得说清楚了，别往我们脑袋上扣屎盆子！这红糖可是我们娥自己的，吃自己的东西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要这么说，谁家没点儿自己的东西，她们都拿出来了，你再惦记一个小辈儿的东西也不晚！ 再说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娥她病着呢，不能受刺激，你一天哭八遍，好日子都让你给搅和黄了，好人也要让你哭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