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取秀才之后,闵悉回了一趟老家。不知道谁先提前预告了族中亲友,他刚到家,就被族人们围了上来,很快便有锣鼓声响起,看来是准备已久,就等着他露面呢。 族长亲自过来,领着闵悉进祖祠祭拜。拜完祖宗,又祭拜了他的父母。 族长拉着闵悉的手说:“小九,现在你中了秀才,就是秀才老爷了。当初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个读书种子,不然哪能让你吃那么多苦,早早就送你去上学了。希望你不要怪罪我们。” “哪能呢,我能活下来,也全亏了族中亲友的关照。谁都不容易,大家能从嘴里省一口吃的给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怎么还敢要求大家送我上学,闵九绝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之人。”闵悉说。 族长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声,你家的祖宅太破了,族里决定凑钱为你家把房子翻修一遍,以后你回来祭祖,也好有地方落脚。” 闵悉点头:“房子确实该翻修一下,但是修房子的钱不用族里出,我自己来就行。大概需要多少钱?” 族长想了想:“大概有个二三十两就够了。” “既然要修,就好好翻修一下吧,木料一类的用得稍微好点,修结实一点。”闵悉从中摸出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银票,拿去帮我家修房子,如果不够,到时候寄一封信到京城的云祥号商铺,托他们转交给我。如果有多余的,也不必还我,留着给族中的孩子们开蒙上学吧。对了,我家的房子修好后我暂时也不会回来住,可以借给族里和街坊邻里做学塾。就由族长负责吧。” 闵悉打算以后资助族里和邻里的孩子上学,但不会一次性把钱都给了,每年给一点,确保这些钱都能用到孩子身上。 族长又问起了闵悉的婚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家中现在也没有亲近的亲戚,你的婚事也由我们族里给你张罗吧。” 闵悉一听,赶紧说:“多谢大家的关怀,我的婚事就不劳大家费心了,我有义兄,他会给我张罗的。” 族长也知道闵悉能够发达,离不开这个义兄,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说什么:“那行,等娶了新妇,记得带回来祭祖。” “好!”闵悉嘴上应着,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把云霁叫回来祭个祖。 回老家祭完祖,闵悉就赶紧赶回北京。不为别的,因为迭戈要回去成亲,不能让糕儿姑娘等得太久。 他们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上旬了,这个季节恰好是北京最美的秋季,秋意深浓,气温宜人,正是办喜事的好时节。 没有任何意外,云霁也考中了秀才,并且还是最优等的廪生,以后每个月都能领六斗米,每年能领廪饩银四两,虽然不多,也算是吃上公粮了。 云霁并不为自己考中秀才高兴,他为闵悉考中秀才高兴,还在云祥酒楼摆了好几桌,请亲朋好友们来喝喜酒。 闵悉忽然有些感慨,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同村上大专的都办了酒席,他上个重点本科都没人给他庆贺,还是爷爷奶奶拉下老脸,把他爸他姑等人叫回来,勒令他们给自己凑大学学费。 如今他无父无母,中了秀才,却还有人帮他置办酒席庆祝,说不唏嘘那是假的。 吃酒席的时候,陶家外祖、舅舅、和表弟们都到了。陶源举着酒杯跟闵悉碰杯,说:“九哥,以后咱们就是同一条阵线上竞争的对手了。” 闵悉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愚兄驽钝,还请贤弟不要把为兄拉得太远。”他俩是同一个省的秀才,以后考举人就是竞争对手了,只是闵悉还没想好要不要考举人。 陶源又压低了声音说:“先前霁哥考中廪生,我们还说给他办酒席庆祝一下,他拒绝了,说不值得庆祝。你一回来,他就立马给你办上酒席了,真是对你和对他自己不一样啊。” 闵悉闻言看向云霁,笑道:“你们对他的要求太低了,七哥起码要中举人才给办酒席啊。我天资差,考个秀才可能就是极限了,所以七哥才给我摆酒呢。” 云霁说:“等你中了举,我给你在云祥酒楼办三日流水席。” 闵悉笑:“为了给你省钱,我还是不考了。” 云霁无奈地看着他,闵悉只好告饶:“我开玩笑的,怎么也得试一回吧。” 摆完酒席,就该给迭戈办婚事了。房子是在离开前就买好了,也安排了人去拾掇,这会儿都已经准备好了。新房在西城与南城交界处,房子不大,只有一进院,但正房加厢房一共有七八间,足够一家住了。 迭戈全家只有他一个,糕儿姑娘的父母是国公府的奴仆,国公府的意思是,等他们将来年迈,想出去跟子女一起过,完全可以放他们自由。所以哪怕是糕儿的父母搬来一起住,也还是够住的。 国公府的千金是九月十二日出阁的,迭戈和糕儿的婚礼则定在九月二十六日。这段时间,他们正好可以筹备一下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