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闵悉几人吃上饭,陈掌柜终于得了空,他也来了桌上,给自己添了副碗筷,坐下来陪他们一起喝酒。 陈掌柜给自己倒上酒,又替闵悉和云霁将酒满上,端上酒杯来敬酒:“你们也太客气了,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这千里迢迢的带过来多不方便。” 闵悉和云霁给陈掌柜带的礼物是茶叶和一套紫砂茶壶,这礼物对爱喝功夫茶的漳州人来说别提多称心意了,简直是送到了心坎里。 上次来马六甲的时候,他们看见陈掌柜用的那套茶具不太齐全了,想是不小心打碎了,又没地方补齐,就一直将就着用,这次他们出发的时候,就特意带了这么一套茶具。 闵悉笑道:“陈掌柜喜欢就好。幸而那套茶具争气,没有破损。” “喜欢,太喜欢了!你们知道,在这里要弄一套紫砂壶有多难!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陈掌柜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内心的喜悦。 喝着酒,他们一边闲聊起来。 闵悉问起给陈掌柜的那些种子,陈掌柜说:“我按照你们给的办法去种,那些作物都长得极好,那洋柿子长得这么大个,酸酸甜甜的,甚是开胃,拿来炒鸡蛋、打汤都非常鲜。那番辣确实是辣,很多人都吃不惯,但我还挺喜欢,我把红辣子晒干,炒菜的时候放几个,极香。包米和番薯也都种出来了,产量果真不低,也各有特色。” 闵悉听他这么说,也便放了心。 陈掌柜又跟他们打听起大明的新鲜事,得知隆庆帝驾崩,很是唏嘘了一番,毕竟是隆庆帝开关,他才能返家乡:“新帝不知道对海上贸易会是什么态度。” 这是每个在海外谋生的人都担心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皇帝的政令都可能不一样,这个皇帝颁发,下个皇帝推翻,受影响的只有老百姓。 “我们走的时候,先帝刚驾崩,新帝才刚继位,暂时未曾听见海关政策有何变动。”闵悉说。 云霁道:“新帝年幼,应是太后监国,先帝的政令想是不会改动太大,这海关政策短期内是不会变的,至少在新帝亲政之前是不会变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掌柜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闵悉跟陈掌柜说:“陈掌柜,我看你店里也有用柠檬拌的凉菜,想来这里的集市也是有柠檬卖的对吧?” “有啊。这地方的人吃酸,柠檬是一味重要的调味品,我们来这边久了,也慢慢习惯了吃酸。这儿天气热,影响胃口,吃点酸的正开胃。”陈掌柜说。 闵悉说:“那我想多买些柠檬,该去哪里买?” “闵小哥你也爱吃酸的?”陈掌柜好奇问道。 闵悉笑道:“我们要去拂朗机,过了麻林地,就不太好补给蔬菜和水果了,所以想多带点柠檬在船上,以防出现坏血病。” “吃柠檬可以防治坏血病?”陈掌柜在马六甲,自然也是知道坏血病的,那病甚是可怕,船上只要发现一个,就肯定会出现一片,是远洋船最害怕的疾病。 “其实吃洋柿子也可以,不过洋柿子不耐储存,不如柠檬储存的时间长。” “对,柠檬放上数月都不成问题。你们若是想要,我找人替你们去买,保管挑那又大又新鲜的果子。”陈掌柜说。 “那就谢谢陈掌柜了,我需要很多,至少是两艘船的人一个月所需的量,每人每天大约吃一颗。”闵悉说。 “那没有问题,我找人去乡下收。能收不少的。这东西很多野生的,没人吃,掉在地上也没人摘。若是不太赶时间,我雇人去帮你们摘也行。”陈掌柜说。 “我们还要过几天才会离开,暂时不着急走。” “那好,我找人帮你去乡下收。” 闵悉起身,朝陈掌柜作了一揖:“感谢陈掌柜!” 陈掌柜笑着摆摆手:“小时而已,何足挂齿。” 闵悉又道:“于你可能是小事,但于我们,则是救命的大事。这购买柠檬的费用与雇人的工钱,都我们出了。” “真的费不了几个钱的,就不用给了。”陈掌柜说。 “不,这是必须要给的。”闵悉掏出十两纹银的元宝,放在桌上。 陈掌柜吓一跳:“哪能用得了这许多,一两银子足矣!” “我们买得多,一两银子恐怕是不够,陈掌柜您先收着,多退少补。” 陈掌柜推回去:“我先替你买,届时再算。” “那就劳烦陈掌柜了。”闵悉再次拜谢。 在异国他乡有相熟的老乡,果然要省事不少。他们采买物资,陈掌柜也主动来帮忙,买到的东西都更便宜些。 阿尔梅达船长也通过葡萄牙驻当地的官员,找到了两艘近期要返回欧洲的葡萄牙船,只是那些船的货物还没装好,还要等上些日子。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多等些日子。毕竟安全更为重要,尤其是云霁的船没有安装大炮,而爵士号也只跑了一趟亚洲,对航路也不算熟悉。 他们的船停泊在马六甲海港的时候,每天都有客商过来询问他们船上装了什么货,货物卖不卖。来询问的客商基本来自欧洲或者西亚,毕竟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就是来自大明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