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合适的管事人选后，云霁花了数天时间交接工作，让店里的掌柜和云震互相认识了一遍，交代掌柜有什么事情，去跟云震请示拿主意等等。 闵悉和各店掌柜约定的目标和赏罚也都记录在册，交给云震，让他该赏赏，该罚罚。云震翻了一下册子上的内容，觉得这个激励机制非常好，就是约定的分红和加的工钱多了些，不过出钱的不是自己，他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安排好云祥号后，接下来就是跟迭戈和老修斯商量，他俩是走还是留下。 闵悉和云霁的倾向是他俩都留下，老修斯年纪大了，再去一趟欧洲恐怕熬不住，上次过来遇到风暴的时候，就差点没因感染风寒要了他的老命，还是云霁用各种办法才把他救回来的。 他现在的精力极差，除了偶尔出门外，大半时间都是在院子待着，时刻都在瞌睡。再走一趟海路，怕是得交代在海上了。看过大夫，说了一大堆毛病，都是年轻时受苦累积下来的各种毛病，大夫也只能开些药调理，无法根治。大夫让他吃好喝好，就差直接说，余日无多，尽力满足他的要求吧。 迭戈留下来，正好可以照看一下老修斯，毕竟老修斯这个年纪不可能再学大明话。而且糕点铺子也需要迭戈。 但这事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迭戈愿意留在大明，以后都不再回葡萄牙了，毕竟以后他们也不大可能再去欧洲了。 闵悉把他们的打算和迭戈老修斯说了，迭戈顿时有些惊慌：“东家，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闵悉问他：“你是想回里斯本？” 迭戈说：“也不是，东家在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就是不想和你们分开。” 老修斯也说：“我跟着你们走吧。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可是您的身体太糟糕了，我怕您熬不到里斯本。”闵悉说得很直白。 老修斯无所谓地笑一笑：“那有什么，我要是死在了船上，你们就给我直接扔在海里，连裹尸布都不需要。我早就说过，我最好的归宿就是大海。” 云霁看向闵悉：“既然这样，那就都去吧。糕点铺子那边，萝姨应该也学会了怎么做。” 闵悉无奈点头：“行吧。”主要还是觉得，迭戈或许还是会留在里斯本，毕竟他在大明就是个异乡人。 临行前，云霁备了些常用药材，又带上了银针，这样万一船员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能帮忙看个诊。 闵悉带了一套四书五经，用防水皮袋装着，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抽空还可以学习学习。 临回去前，他们才把云霖给送回陶家。云霖这几个月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性格明显开朗许多，偶尔还会任性撒娇，调皮捣蛋，个子长高了，也长胖了些，看起来要比从前健壮不少。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车上都是云霖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云霖非常聪敏，看两个哥哥把他的东西都带上了，要把他送到外祖家中长住，他就明白了：哥哥要走了。 云霖搂着云霁的脖子，不肯撒手：“哥哥，你们要去哪里？把我带上吧。我很乖的，也会好好吃饭，不会再欺负小霸王。你别把我送到外祖家好吗？” 云霁听得心酸：“霖儿，哥哥要出门办点事，去的地方很远，不能带你去。你在外祖家里等我回来，等哥哥回来了，就哪儿也不去了，一直陪着霖儿。” “不，我不想在家等哥哥，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哥哥你带上我吧，我不是个累赘，我会很听话的，我不会给哥哥添麻烦。”云霖的眼泪已经出来了，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大声哭闹，只是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这样比那些哭闹的孩子看着更让人揪心。 对面的闵悉已经看不下去了，转过脸去抹了一把酸涩的眼睛。 云霖又把脸转向闵悉，将手伸向他：“二哥，你劝劝哥哥，你们带我去吧，我现在很乖，会好好吃饭，也不生病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闵悉的眼泪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他赶紧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吐出一口气，才说：“霖儿乖，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是哥哥的宝贝。哥哥们也舍不得你，可是哥哥有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霖儿还太小了，你去的话会很危险，哥哥不想让你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才把你放到外祖家中。等哥哥们回来，就一定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云霖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闵悉想了想：“等明年过完年后。” “真的？”云霖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闵悉，又看向云霁。 云霁此刻也是泪流满面，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弟弟太懂事，太让人心疼了。云霁点头：“过完两个年，哥哥们就回来了。” 云霖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哥哥不哭，霖儿会乖乖听外祖的话，好好吃饭，快快长大，等哥哥回来接我回家。” 云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哽咽道：“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把小霸王留给你，让它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