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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不是我打翻的,我凭什么要赔啊?”
张桂香一听要拿钱票出来赔这些打翻的糖,声音立马拔高,然后又极快地想撇清关系,“我就是过来借糖的,什么也没干,你们自己把糖打翻了可别想赖在我头上。”
“那你怎么站在这儿?我们两家又不熟,你不是应该在门口等着吗?”程方秋冷哼一声,见到张桂香跳脚的样子,唇边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应淮也在旁边把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只是刻意把糖怎么打翻的给略过了。
“你们什么交情都没有,人家没开口请你进门,你是怎么好意思自己进去的?一点儿分寸感都没有。
“这大清早的,周同志好心给你借糖,你扰人清梦就算了,还把糖给打翻了,得亏人家脾气好,要是换作别人,不把你轰出来都算不错了。”
“赶紧赔钱票吧,不然闹到调解员那里去多不好看啊。”
张桂香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显然她也知道未经允许私自进别人家是不对的,但是她还是这么干了,就是打定他们小夫妻应该不会追究,毕竟这种事可大可小,邻里邻居的,要是计较太多还会显得小气。
为了名声考虑,他们都不会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
可她忘了程方秋就不是个好惹的,要不然她楼梯间堆积了那么久的杂物,也不会在撞上她之后,就被解决掉了。
张桂香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就见程方秋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你私自进我们家,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我可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张桂香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矢口否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想到什么,又恢复了冷静,“你有证据吗?”
见到她这反应,程方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想到自己只是诈她一下,还真的就作出了事情真相,她就说这个老太婆嘴里说着就参观参观,怎么会那么不懂分寸地去开卧室门,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你有证据证明糖不是你打翻的吗?你有证据证明你私自进我家不是想偷东西吗?”
程方秋才不会上她的当,这个年代没有监控,事情又是发生在她家,在场的人只有他们三个,是非黑白全靠一张嘴,这也是她敢说谎话诈张桂香的原因。
“这………………”张桂香一时之间哑了声,她嗫嚅半天,只是重复道:“反正糖不是我打翻的,我没钱没票,别想让我背锅。”
“那我刚才说要去找调解员解决,你为什么要拦着不让去?这不是心虚,是什么?”程方秋转头看向门口的众人,“大家伙都看到了,对吧?“
“对,张婶子既然事情是你干的,你就承认了,把钱票赔了就算过去了,程同志和周同志心善,都让你赔多的。”
“可不是嘛,这一大清早的,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看找她没用,直接去找她儿子。”
话毕,就有人去敲对面的房门,张桂香见状就想上前去拦,但是她站在屋子最里面,赶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没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打开的是一个小姑娘,面黄肌瘦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不是你们家老二吗?我看精神挺好的,哪像是生病了。”
马盼娣站在门口,有些懵愣地看着楼道间的叔叔婶婶们,她眼珠子一转,看向了程方秋,眸光瞬间一亮,试探性地叫了一句,“漂亮阿姨。”
程方秋答应了一声,然后示意让周应淮拦住张桂香,她则是半弯下身,看向眼前的小姑娘,柔声问道:“盼盼,你感冒了吗?”
马盼娣下意识地摇头,她要是感冒了,不光难受吃不下去饭,还要被奶奶他们骂,她不敢感冒。
“你这丫头,感冒了还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张桂香想上前把马盼弟给拎回家去,但是路却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拦得死死的,一点儿缝隙都不给她留。
马盼娣被张桂香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奶奶就在人群里,她缩了缩脖子,就想听话回家,程方秋也没拦住,只是说道:“把你爸爸妈妈叫出来。”
话音刚落,不用马盼娣去叫,屋子里就传来????的声音,没一会儿两个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他们都穿着背心和裤子,脸上全是困倦,显然是刚醒来没多久。
“吵什么呢。”马常军不耐烦的神色在看见外面围了一圈人之后渐渐消散开来,然后缓上一副笑脸,轻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妈过来借糖,把我们家的糖罐子打破了,赔钱票吧。”程方秋站直身子,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
其他人也附和了几句,说可以作证。
马常军和马树根都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张桂香就急得开口否认了,“我呸,你这个小贱人,嘴里没一句真话,我根本就没干过这事!”
闻言,周应淮冷下脸,“嘴这么不干净?我看也没有好好商量的必要了,直接报警吧,私闯民宅,损坏他人财物,偷盗,辱骂他人,够关一段时间了。”
这么多罪名砸下来,张桂香眼前一黑,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就是心痒,想到周家搞点儿好处,怎么就这样了呢?以往那些人不都是乖乖吃了这个哑巴亏吗?别说报警了,就是调解员都没找过啊。
“周同志,你先别着急,没必要报警吧?就是一件小事,我们家赔。”
马常军丝毫没有怀疑事情的真相性,他这个当儿子,最了解当妈的德行,以前没闯大祸,也没得罪大人物,所以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数次的纵容,居然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妈现在胆子大到就连高级技术员家里都敢招惹了!
想到他最近的工作变动,马常军只觉得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赶紧回屋找到张桂香平时藏钱的地方,估摸着红糖的价格和票据,从中数了对应的数量出来,刚想走,又停下了脚步,然后咬了咬牙,一狠心又多数了几块钱出来。
“周同志,程同志,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在这儿替我妈给你们赔不是了。”马常军讪讪一笑,然后讨好般地将钱票递给距离最近的程方秋手中。
“儿子,这钱不能给啊,他们就是在讹我们!”张桂香话刚出口,马常军就忍无可忍地瞪了她一眼,厉声呵道:“闭嘴!“
她都不知道她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
张桂香被吼得僵在原地,好半响都没能说出话来,心里觉得委屈的同时,对程方秋和周应淮这两个人的恨意又深了些,短短几天,她在他们身上了两个大跟头。
“马同志,你还是好好管管你妈吧,年纪大了就待在家里少出门,上次说你家大女儿摔伤了膝盖,从我家借走了碘酒,到现在都还没还,今天又说你家小女儿感冒了,去周同志家借红糖,呵呵,嘴里没一句真话。”
“可不是嘛,她还整天在家属院哭穷哭命苦,问这个要吃的,问那个要用的,咱们可都不欠你们的,没义务要惯着,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们不讲究邻居情分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家属院的风气就是这样被搞坏了的。”
眼看马常军肯管事,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稀泥,众人心里一直憋着的火也不藏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次性吐个干净,免得还有下次,下下次。
马常军自然是一个个赔笑,脸都快笑了,才把这些人给送走。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也回去了。”程方秋不想跟他们过多接触,拿着钱就想回去。
马常军自然也没拦着,上前把张桂香从人家门口拉回来后,就目送他们关上了门,直到那扇大门被关上了,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儿子,他们都是……..…”张桂香不死心,还想解释两句,但是脸上却突然挨了一个巴掌,打人的是马树根,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看上去甚是吓人。
张桂香捂着脸,大气都不敢出。
而马常军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对于自己妈被自己爸打了这件事毫无动作。
马盼娣到底是个孩子,吓得惊呼一声,然后又习以为常地瑟缩着身子,躲去了厨房。
“还嫌不够丢人!”马树根大力将人推进家,然后把门给关上。
马家面积不够大,人多,东西也多,就算平时有收拾卫生,但依旧显得乱糟糟的,尤其是上次他们把楼梯间的东西都给搬回来之后,就显得更逼仄了。
小小的空间恨不得一块掰成两块用,老人,年轻人和小孩子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子怪味。
“妈,这一大清早的,你又在折腾什么?怎么跟对门的闹起来了?”马常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累地揉了揉眉心,想到什么,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
“他们还说你撒谎盼盼感冒了?你知不知道祸从口出,万一盼盼真的感冒了,你就高兴了?”
张桂香难掩心虚地动了动嘴皮子,但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辩驳了一句,“那丫头身体好着呢,生不了病。”
“你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再有下次......”马常军顿了顿,心狠道:“我就把你送回乡下去。”
杨丽群开门进屋,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眸光都亮了亮。
“要把爸妈送回去?啥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