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婆婆家,我已是满头大汗。张婆婆赶紧招呼她孙子过来帮忙将伊心扶到炕上躺好,询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简单讲了一遍那吴仕才的强盗行径,便问村子里有没有大夫可以看伤敷药。张婆婆咒骂完吴仕才比往日还要过分的行为,便安排她孙子去吉旺镇上请大夫。可张宏远愣是不肯再帮忙,丢下一句“她们遭了吴头儿嫌恶,我可不能跟吴头儿反着干!”,便逃出门去。 张婆婆气得直追出去,却没追几步,腿脚就不灵便了,一边蹒跚地折了回来,一边大骂张宏远不成货物。 那吴仕才根本瞧不上张宏远,他却还是硬要贴人家冷屁股!我心里担心伊心的伤口发炎,只得赶紧好言安慰了张婆婆几句,问她最近的药铺在哪儿,我自己去请大夫。 张婆婆看了看伊心的伤口,要我不必太过担心,大夫不必请了,只到镇上药铺抓些药来即可。我托了张婆婆照看伊心,便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临出门前,伊心有些担忧,不愿我孤身一人前往。我冲她一笑:“你莫忘了,以前我可是经常只身一人‘独闯江湖’的!” 出了吉康村,才在路边茶棚见到了一辆拉木材到吉旺镇上的驴车。我好说歹说,车主人才同意捎我一程。到了镇上,我打听着找到了药铺,向大夫讲清了伊心受伤的情况,大夫给抓了几副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我一一问明了用量用法,拿出一块银铤给了大夫。 大夫接过银铤一看,摇了摇头:“找不开。” 但此刻我身上没有散碎的银锭,又着急买药回去,只好回他道:“不用找了。” 那大夫眉眼一喜,正要将银铤收起来,手腕却被一个人狠力抓住,我身侧竟响起仗义之言:“银铤还回来,这个给你,够了吧?” 一锭银块鼓溜溜滚到柜台上,那大夫手腕吃痛,竟丢了银铤,连道够了够了。我惊疑地回头一看,一个妩媚的女子正含笑看着我。 淑婉!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应该在惐亲王府吗?兜兜转转,没想到竟在这里相遇。 淑婉给我一个眼神,示意到外面慢慢谈。她身后的小丫头上前向我微微行礼,边接过我手里的药边笑说道:“碧尘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您。” 这小丫头我认得,是当日我救淑婉时一直担心在侧的人。她们在找我?她们居然能找到这个方向来?为什么要找我? 按捺住疑问,我先向她们说明,伊心受了伤,此次买药要尽快赶回去给伊心敷上。淑婉二话没说,便让小丫头萱儿雇了马车,我们三人坐在车篷里,摇摇晃晃着一起回村。 路上,淑婉上下仔细打量着我,忽露出一声轻笑:“那夜不曾细瞧,原来你生得这般好看,怪不得惐亲王——” “姐姐莫不是记恨于我?那晚我是被设了圈套。”我不好意思地打断她,不知她这笑意里是否含着其他。 “我怎会记恨我的救命恩人!”淑婉摇摇头,目光真切地望着我。说完,她又仔细瞧我的脸色,疑惑道:“今早去将军府找你,被拦在了门外,说你生了大病,已被安排到老宅休养。方才在街上,萱儿老远便认出了你,见你进了药铺,以为你真生了重病。如今一看,好似不像啊。” 我淡淡一笑,视这些已是过眼云烟,只简言道:“不过是某些人看我不顺眼,寻个由头赶我出府罢了。” 淑婉略一思忖,看穿世事般地点了点头,不再细问。她微微浅笑,言道:“今日见了你,我才知,原来我的救命恩人碧尘小姐竟是沁欢阁碰到的那位姑娘。如此算来,我们两个倒像是有缘之人,今日便正式结交一下。我叫凌淑婉,今年二十岁,一名舞姬。不,曾经是。” 瞧她说话耿直的样子,有一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豪爽,我便放下拘谨,也大方地回道:“我叫洛碧尘,今年......今年十八岁。” 介绍完,我和淑婉相视一笑,感觉瞬间关系就拉近了。 “今日寻尘儿妹妹,便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淑婉说着拉住我的手。 “姐姐是我的恩人才对!如果那晚不是你及时闯进来,恐怕我难以逃脱。” 淑婉竟有些惭愧地摇头,苦笑道:“我不过是一时气愤行事过头罢了,不曾想着救谁。只是,向我透露消息的人倒像是真心救你。” 什么?难道事情的背后还有另一番天地?可谁会费了如此心思来救我呢?淑婉告诉我,那晚她在房中百无聊赖,思量着二皇子近日频频找借口规避她,就连晋封之喜的晚宴也不许她参加,由是猜测着二皇子已是变了心,不觉间胸中腾起怒意。正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响动,她回身查看,见木窗上已然贴了张字条,上书:沁欢阁里有好戏! 淑婉按捺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管不顾地去了沁欢阁,在院门口正巧碰到了打算离去的小丫鬟,一逼问方知二皇子正在里面逍遥快活。淑婉盛怒之下,踹门而入,恰好为我带来了逃跑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