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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这一剑开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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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忠子,于忠啊!”

苏辰没反应。

“苏爷,二月初一,许公领我去藏书楼,然后,就是刚入宫的我在藏书楼给您送饭了……”

这下,苏辰想起来了。

的确有这个小玄色。

笨手笨脚的。

“这天下都在传,您死在了天变之夜,那一场灭梁之战,倒在了龙轩君的剑下……”

“没想到您还活着……”

于忠反应过来,涕泪横流,激动不已,竟是一甩衣袍,想当众给苏辰跪下,像当年在藏书楼时那般的行礼。

苏辰将他按住了。

“原来是你。”

“你老了不少。”

苏辰认出了他,原来是他,难怪眼熟,叫于忠吗?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十六年了。

他都着蓝袍,入三品凝罡了,世事沧桑啊。

“您坐!”

于忠惶恐起身,苏辰当仁不让,坐在了这大厅最中央,话说这里视野真的好。

大厅里,一尊尊贵客,面面相窥。

不是要打起来吗?

不打了?

还有。

这人是谁。

看样子是这画舫楼船上的一个小厮?可小厮,怎么可能让于公公如此恭敬的对待?

换做宫里的贵人还差不多。

“长得这么俊,我对他没印象。好像真不是楼船上的小厮!”

“等等。”

“这不是小厮黑衣,是皇宫里的制式太监袍?宫里来的公公?”

“嘶!”

“我好想还踢了他一脚?”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双.腿颤抖,正当他寻思着是否要磕头赔罪的时候。

楼上包厢,着锦贵华服的少年,江陵侯,愤怒的望着管事,怒喝道。

“拍卖该结束了吧!”

“两千朵金花明日自会奉上!”

“现在。”

“把青雀给本侯带上来,本侯今日一身邪火,就是要泄一泄,让某些大梁余孽的狗太监,好好听一听滋味!”

“哈哈哈!”

江陵侯在大笑,话是对管事说的,其中讥讽意味,却是对于忠,还有苏辰来的。

在场寂静,无人敢附和大笑,只恨生了个鸟,今天闲着没事来这楼船赏什么花月。

“找死!”

于忠怒不可遏,罡气鼓动,又要出手。

辱他罢了。

敢辱苏爷,找死。

“静静心。”

“对了。”

“我要让这个女人给我再跳一曲,唱一曲,她的舞的确不错。”

苏辰拉住了于忠,指着高台上,名为青雀的少女,道。

方才没过瘾。

他还想在这位置上,再听一曲,再看一舞,连同友人的那一份一起。

此时。

青雀,满脸屈辱,眼眶有泪水在打转,指甲刺入掌心,依稀可见鲜红血色。

修行!

无论如何,她都要修行!

如果。

她,还有明天的话……

“愣着干什么?”

“我家苏爷要听曲,要看舞!”

“咱家倒是要看看,在这锦江,在这一舞前,谁敢动台上这丫头半片衣角?”

“多想想,你们的九族,够不够咱家,还有咱家背后的武监局杀得……”

于忠在苏辰面前恭顺,一转眼,蓝袍鼓动,双目怒瞪,又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锦江监事。

哗啦!

楼船里,于忠带来的卫士们,全都拔刀出鞘。

“呵。”

“就动怎么着?”

“锦江是我的封地,我义父可是大周龙轩君,这大梁余孽,敢动我半根汗毛?”

江陵侯冷笑。

他带来的卫士,同样不甘示弱,拔剑出鞘,眼神凶戾,随时准备动手。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这……”

管事左右为难,这两尊大神,他谁都招惹不起,也不敢得罪。

这时。

江陵侯身后,有一尊着黑甲,跨长刀的冷戾男子,走了出来。

“一舞罢了。”

“侯爷,不如给他一个面子。”

“此人能察觉我存在。”

“或许。”

“是尊二品。”

江陵侯,瞳孔猥琐,他虽桀骜,但并非蠢材,二品,已为高手,锦江城屈指可数。

最重要的是,已能威胁到他性命了。

“当然。”

“在二品中,我为最强,真动起手来,杀他,不过三刀。”

黑甲男子,凝视苏辰,神色狂傲,亦或说是自信。

“哈哈哈!”

“好!”

“许你一舞,大梁余孽。”

江陵侯,恢复轻狂,背负双手,仍在冷笑,只是不敢再大肆冷嘲了。

二品,就算是大梁余孽,还是要礼让一二的,无他,怕死。

但。

也只如此。

“跳吧!”

“能给苏爷献舞一曲,不知是你多少年修来的福气。”

于忠望向高台上的素衣少女。

随后。

他一路小跑,重回苏辰旁,将糕点取走了不少,只留下合乎苏辰心意的,又准备了一瓶白儒酒。

十六年过去了,也难为他还牢记于心。

只是。

白儒酒太苦了。

苏辰,早就不喝了。

“小忠子总是笨手笨脚,好在死记硬背,苏爷的习惯还是记得下来的。”

于忠,憨厚的笑着。

“小寒子。”

苏辰有些恍惚。

昔人仍在。

可惜。

故友已亡。

高台上。

月光洒落而下。

照应在了青雀瘦弱的身上了。

这是一支剑舞,悠扬的琵琶声,带着些许的杀伐音,在这一刻响起,青雀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宛若真成了杀伐战场上摇摆的一只青雀,手中之剑是她的羽翼,只是怎么也斩不断身上的枷锁。

还有,这楚楚可怜的眼神。

端是惹人怜惜。

一舞尽了。

高台上。

青雀朝苏辰下跪。

“小郎君,可否收我为徒?带我走!奴家日日夜夜愿意为郎君献舞一曲,可好?”

她眼中有泪,目中有光。

“大梁余孽!”

“你,想清楚,再答!”

瞬间。

江陵侯的眼神危险了起来,他注视苏辰,在他身旁,黑甲男子,握住腰间长刀,锁定苏辰,露出轻蔑的笑。

看来。

今夜。

他的长刀,又要饮下一尊二品的血了!

“抱歉。”

“今夜,我的确是来收徒的。”

“可惜。”

“不是你。”

“他是一尊男儿身……”

苏辰睁开眼眸,倾听结束,歌是好歌,曲是好曲,舞也是妙,只可惜,他在两位故友去后,就再也不愿意沾染风波了。

举手之劳,但他不帮。

这一曲,若是两位故友在的话,该多好,一起勾栏听曲,一假两真,三个太监,或许很有趣。

苏辰饮下杯中茶,思绪有些纷飞。

“哈哈哈!”

“大梁余孽,算你识相。”

江陵侯大笑,迫不及待,跃下高楼,直奔高台上的青雀而去。

在他旁。

黑甲男子,也在笑。

“可惜了。”

“不能再收割一尊二品了。”

“吾本还想拿你试一试刀!无胆太监!”

高台上。

青雀的眼神,逐渐绝望,本就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

她,眼中的光,消失了。

毫不犹豫,她就要拔剑自刎。

砰!

黑甲男子,屈指一弹,长剑就被打飞。

这赫然是一尊双二品!

体气两路。

确有狂傲资本。

“无人帮我,那我就去死吧。”

青雀撞碎船楼窗户,竟在跳江自杀。

锦江连绵万里,怒江波涛,翻腾不休,哪怕是二品,一个浪涛下也必死。

一品,亦不敢怒江横渡。

青雀一个普通人,投河必死。

这下,黑甲男子拦不住了。

太快了。

就像计划好的自尽。

青雀跳江。

转瞬被怒江吞噬,无尽波涛袭来,有鲜血在水里涌现。

“没救了。”

“这里是怒江浪涛的衷心!”

哪怕双二品,狂傲自负的黑甲男子,也是一阵摇头,直言,无人能对抗自然伟力,将人救回来。

这女人死定了。

“混账!”

江陵侯气急败坏,怒到极点。

这可是,两千朵金花,二十万两银子啊!绝不是小数目。哪怕是他,都不敢赖掉这楼船东家的账!

问题是,青雀,他还一点没尝到呢。

他眸中怒火燃烧,胸膛满是郁结之气,死死瞪着苏辰,似要杀人。

如不是那一舞,他早得手了!

“真是贞烈女子。”

苏辰感慨。

而后。

他将怀中半块残玉高举,眸子注视那些黑衣小厮,徐徐说着。

“另半块玉的主人何在?”

“我,收徒。”

场面寂静。

黑衣小厮,面面相窥。

“难道已经死了吗?”

“也是。”

“都过去近两年了。”

镇北边国破灭,王女,亦是帝后,一路逃亡,将孩童送到这楼船潜藏,也就两年前见过一面……

两年,能发生太多事了。

更何况。

还有迎上了朝代更替。

就在苏辰遗憾,无法允诺时。

高台上。

正颤颤巍巍抱着琵琶的薄纱女子,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玉牌我识得。”

“不过,另半块,好像是在青雀妹妹手里……”

嗡!

苏辰凝眸望来。

谁?

青雀?!

刚才的歌姬?!

大梁最后的皇血,竟然不是帝子,而是一尊皇女?!

是了。

镇北王女死去的时候。

的确没言明男女!

或许。

真是一尊皇女!否则的话,无论如何,建武帝,也不可能放过这另外的皇血!

“当真?”

“啊!”

“应该没错,我见过,她贴身收藏,听东家说,这是她父母遗物……”

刹那间。

有大笑声响起。

“笑死本侯了。”

“哈哈哈!”

“堂堂二品,收徒的竟然是一个娼妓,还亲眼看着她跳江而死……”

江陵侯满肚子邪火没处发,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辱二品?

这又如何。

反正是他护卫三刀可杀的货色罢了。

刚才。

这二品玄色太监,就忍气吞声了,就算笑他,他又能如何?实力不如人,被辱,就只能认。

“唉。”

于忠怜悯看了眼江陵侯,后退了几步,同时扭头看向了管事,问道。

“听说,你这楼船,能抗住一品交手?”

管事疑惑,不明所以。

轰!

下一瞬。

有可怖狂风在这楼船里,以苏辰为中心,迅速酝酿。

“你逼死了我徒弟?”

苏辰抬眸,冷漠看向江陵侯。

江陵侯一惧。

但一想到,眼前二品,不过三刀可杀。

他又硬气了起来。

“逼死又如何?下贱娼妓而已。”

江陵侯怒吼。

“哈哈哈!”

“今夜刀下,终于又能斩二品了。”

黑甲男子狂笑,桀骜不逊,一步踏出十丈,体外同样有狂风无数,气血与罡气融合,于此电光火石间,汇入长刀,斩出恐怖的漆黑刀气,伴随可怖刀鸣之音。

这刀鸣,震耳如雷,摄人心神,哪怕三品凝罡的于忠都是痛苦捂住了耳朵。

其余人等,更是七窍流出鲜血,倒在地上,痛苦惨嚎了起来。

“吾这一刀,苦修三十年,直追一品!”

“哈哈哈!”

黑甲男子,仍在狂笑。

可。

下一瞬,他笑不出来了。

惊恐凝聚在了他脸上。

“这一刀还你!”

只见苏辰随手捏起一根筷子,立于原地,一步未动,朝他作横斩手势。

轰!

一股更加恐怖的漆黑刀气,在苏辰筷子之上孕育,轰然横斩而出,更加可怖的刀鸣声,在这楼船炸响。

相同的一刀,被苏辰施展出来,赫然近乎有了天地之威,所夹裹的狂风,就连楼船的屋顶都被直接掀飞了。

黑甲破碎。

长刀跌落。

还有无尽的鲜血抛洒长空。

“为什么……”

“一根筷子……也能施刀术吗……”

黑甲男子,被拦腰斩出巨大伤口,肠子流了一地,倒在地上,口吐血沫,眼中还残留着震惊与骇然,还有深深的难以置信。

这一刀,为他独创,三十年研修刀法,方才有所成就,今夜第一次斩出。

可眼前这人,为何会?

还有。

这一刀的韵,为什么如此的强!相较之下,他的这一刀,反倒是更像是对方的模仿者了。

“三刀杀我?凭你也配。”

“虽有巅峰一品之资,但你太狂了。”

“更何况。”

“巅峰一品,对我而言,又能算是什么?”

“你让我观一舞,我还你一狗命!”

“你赚大了。”

“下次再见,还敢在我面前这么狂,就不是一刀斩肺腑这么简单了。”

苏辰无视黑甲男子,冷漠眸子,凝视在江陵侯的身上,道。

“你逼死了我徒弟?”

同样的话语,震慑力,已然大不相同。

江陵侯,木若鸡呆。

这时。

他才醒悟。

为何,于忠这尊锦江监事会如此顺服的在此人面前,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了。

“一……一品?!”

这一刻,江陵侯,吓得魂飞魄散。

哪怕他的生父,都未必敢招惹一尊一品。

“我义父乃大周龙轩君,无上一品,一手覆灭了你们大梁的龙轩君!你敢动我,九族尽灭!”

“信否?”

江陵侯怒吼。

“不信。”

“我试试。”

苏辰踏步。

轰!

奔雷鸣响。

江陵君,身躯炸开,变成了血雾。

“你怎么敢杀他?”

“他可是江陵君,大周龙轩君的义子啊!天下第一的无上一品,主导了灭梁之战,天变之日啊!”

“就算你是一品小宗师,也绝不能得罪龙轩君,你会死的……”

管事吓得魂飞魄散,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差点直接吓晕了过去。

其余人等,也是对江陵侯的死惶恐不安,在惊惧那恐怖的龙轩君。

“话说。”

“有谁能告诉我。”

“这位一直被提及的大周龙轩君是谁吗?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什么时候倒在了他的剑下了。”

苏辰冷漠眸光扫视众人。

灭梁之战?

如果说的是仙鲸出世,皇城冰封,终结妖魔皇帝那一战的话,他才是亲历者,也是最后的存活者。

灭梁的是大梁的皇族内乱,仙凡恩怨,还有许寒与他送上的最后葬送之剑。

这一战,活下来的只有他。

为何他没见过这所谓的大周无上一品龙轩君?

等等。

好像的确还有人从这一场冰封皇城中活着走出来了。

苏辰眉头微微皱。

脑海中。

浮现出了一个在他面前,磕头如捣蒜,动不动就吓得魂飞魄散,膝软跪地的巅峰一品。

这家伙叫什么来着,好像没问。

长什么样来着。

没细看,有些记不清了。

莫非他是大周龙轩君,这传闻中的无上一品,可……他怎么敢的?

他这位绝巅一剑葬送大梁的风雪小宗师,死在了他大周无上一品龙轩君的剑下?!

“罢了。”

“先救徒弟!”

“褚凤啊!我这一诺确有千斤重,为故友葬送大梁,为故友守灵,的确耽误了时间,我不会让你唯一血脉死去的。”

这一刻,苏辰身上狂风倒卷如同苍龙,直接将楼船画舫之顶掀翻,他踏风而起,立于画舫楼船之上。

远处。

无数乌篷船,还有画舫楼阁,全都是大惊失色,赫然的看着这一道玄色衣袍身影。

“这是谁?”

“想要做什么!”

“看样子是个少年郎?”

“天啊!他在做什么!他竟然想要踏怒江,不对,他想要将怒江斩开?他疯了不成,这可是一品都难抵挡的天地自然之威啊!”

怒江之上,成千上万人,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惊恐与骇然。

锦江城中,有一品遥望,眸露讥笑。

“就算一品,也不该如此狂傲。”

“个人伟力,挑战天地自然,挑战怒江,简直不知死活!”

“今夜。”

“怒江波涛之下,将有一品陨!”

然而。

苏辰脚踏锦江怒河之上,眸光淡漠,无视万千如在怒吼咆哮而来的百米浪涛,看着深渊河水当中不断沉.沦的少女,以手指天,风雪真意爆发。

“风来!”

“雪至!”

“斩浪开江!”

刹那,风雪汇聚,怒河之上,三百里风雪,于玄衣少年掌中一剑风雪。

一剑出,天地色变,劈开浪涛无数,横斩怒河三十里。

就如当年苍老紫袍那般。

江,真的被劈开了。

苏辰的风雪真意!

圆满了。

锦江之底,苏辰看到了那名为青雀的少女,单薄的身形,随江水漂泊。

“我来接你回家。”

“以后。”

“我就是你师父了。”

苏辰怀抱少女,踏着两臂始终无法落下的江河,纵横而上,朝着锦江城外而走。

“这……”

“他是谁?”

“巅峰一品,不,这是一路到极致的绝巅一品!漫天风雪,一剑开江河,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此人,到底是谁?”

这一.夜,锦江城两岸,无数修行者沸腾了。哪怕强如一品,亦惊的瑕疵欲裂,惊站起身来,凝望远去的玄衣身影,不敢置信。

这一剑,真的开江了!!!

唯有于忠泪流满面,恍惚如梦。

“月下玄衣客,风雪小宗师,苏公。”

“真的是您。”

“许公,我会继续像在藏书楼那样,照顾好苏爷的……”

“您死了。”

“换我来吧,苏爷,就算再大,也毛躁的像是个少年,不收拾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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