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佑和阿雕走上前去,冯村医用方言对着冯家的亲戚喊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让冯芸丹的伯伯姑姑还有其他亲戚都看向了他俩。 江佑先是开口问冯芸丹:“你妈妈是吴爱霞吧?” 见冯芸丹点头,江佑才说道:“我叫你妈妈叫表姐,你应该叫我叫舅舅。” 冯芸丹看向江佑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诧异。 这时冯芸丹的亲戚也围了上来,江佑先是给她的两个伯伯递上烟,又给了火,然后才开口说明了来意。 冯芸丹无神的双眼渐渐地亮了起来。 听到江佑说自己是吴爱霞的表弟,这次是来接冯芸丹去琼岛的,冯广军的大哥冯广华用闽省口音鲜明的普通话说道:“你们来得正好,这孩子的爸爸妈妈都死了。” “我们几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可以的话你们把这孩子领回琼岛吧。” 一旁的阿雕听到“回”字不由得生气,“回琼岛”而不是“去琼岛”,这意思不就是说这个小丫头不是这里的人么? 站在人家的家门口,当着人家的面,想要占了人家的房子和地,还说出来了这种畜生话? 阿雕看了眼江佑,却见江佑一言不发。 这时冯芸丹的一个姑姑跳了出来:“不行!不能让你就这么把我们家芸丹领走!你得给钱!” 江佑倒也不怵,恼怒地反问道:“给什么钱?” “你们吴家的女人,毒死了我弟弟!得赔钱!” 江佑故意做出十分生气的样子说道:“你们还有脸要我们家赔钱?我表姐被你们家的人骗到这里,然后不明不白死了,难道不是你该赔我们家钱?” 冯芸丹的另一个姑姑站了出来:“行,那这个就不说了,但这女孩我们冯家养到十一岁,你们把她领走了这以后嫁人的彩礼我们就收不到了!这从小到大的伙食费你们也得交吧?” “伙食费算一年一千就好了!” 听到这话,阿雕心中的怒火更甚,他看向江佑,却见江佑的表情很平静。 过了一会,江佑就像看见什么滑稽的笑话一样,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也不搭理对方,转过身去跟阿雕说道:“走吧,回琼岛。” 阿雕“啊”的一声,站在原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江佑回过头来,指着冯芸丹还有冯芸丹这些亲戚说道对阿雕说道:“人家狮子大开口,说明他们舍不得这丫头呢,咱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回琼岛!” 说完江佑大踏步向前走去,阿雕闻言也反应过来,快步跟上了他。 才走出去几步,冯广军的两个哥哥就追了上来拦住了两人。 见自己的两个姐姐还要说什么,冯广华用方言骂了她俩几句,现场这才消停下来。 江佑问道:“怎么了?想抢钱啊?” 冯广华说道:“你别跟她们俩一般见识,这个小女孩既然你们要带走,那就带走吧。不过,你们要跟我们写个保证书,这女孩带走了,以后我弟弟家的这些财产就跟她没关系了!” 江佑故作犹豫地看了看四周围观的村民,有些村民喊道:“这孩子也可怜,你们就把她接走吧。” “是啊,爹娘都没了,这边亲戚又不要,你们再不要多惨啊……” 见村民们都在鼓动自己带走孩子,江佑内心窃喜,他走向冯芸丹:“你伯伯说的话,你同意不同意?” 冯芸丹看着江佑,咬着下唇,眼泪流个不停,江佑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等她表态。 良久,冯芸丹看了眼自己家的房子,又看了看屋子旁的两座新坟,这才朝着江佑点了点头。 见冯芸丹决定跟自己走,江佑跟冯家人说道:“行,那就这么办,去哪里签字?” 一行人来到村委会,在村支书和村长的见证下,江佑写了个保证书,拿到冯芸丹的户口和几身衣服后,这才领着她离开了家。 此时冯村医的病人吊瓶也已经打完了,几人结伴而行。见四下无人,江佑从兜里掏出几张钱就要感谢他,结果冯村医死活不收。 无奈之下江佑只得掏出在乡里买的香烟塞到了他手上。 冯村医乐呵呵地收下了,过了会冯村医很是难为情地说道:“我看您像个文化人,老头子有个事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冯大夫,您说?” “就是你回去以后啊,能不能给我寄一些书来?” “啊?” 见江佑看向自己,冯村医这才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原来这山坑村本来就地处偏远,加上自己作为村医平时也怕乡里乡亲突然生病之类的,所以这几十年来都是尽量在家待着。 这最远也就是去过几次县城,可这县城的书店,也没有自己想看的书。 说到这里,冯村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买书最痛快的一次,还是三十多年前去省城参加省里的表彰大会。” “那一次我一口气买了二十多本书,到县城连回乡里的车费都没了,最后是饿着肚子走了一天走回来的。” 听到这里江佑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问道:“冯大夫,您想要看哪方面的书?我给您寄过来!” 冯村医想了想:“一些经史子集,可以的话最好是沪上古籍出版社和华夏书局出版的。” 听到冯村医对版本都有要求,江佑倒是颇为意外。 见江佑一时没有答应,冯村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您要是不方便……” 江佑赶紧解释道:“不不不,不是不方便,这样吧,我们去您家里,您给我开个书单出来,然后再告诉我您还想要哪些方面的书,我到时候再给您看着多买几本,您看行不行?” 听到江佑的话,冯村医高兴得连连点头,一路连走带跑地领着江佑回到自己的家里。 刚刚只是站在冯村医的屋子外问路,此时走进冯村医这个家和诊所一体的屋子,两人才发现里面的陈设很是简单。 江佑看见客厅竟然有一个木架子,上面堆了三四十本书,许多书的封皮都破了。 看见江佑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书架上,冯村医不好意思地说道:“打牌打麻将我都不喜欢,这些年也就剩下看书这一个爱好了。” 冯村医一笔一划将书单写完后,看了又看地审视了好几遍,生怕有什么遗漏的。江佑在一旁安慰他不要着急,慢慢想。 过了好一会儿,冯村医才将写满了两页纸的书单递给了他:“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