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二十三年春,三皇子府内。 沈初凝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躺在雕龙凤呈祥乌木鎏金大床上,肚子高高隆起,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姐姐,该喝安胎药了。” 来人沈静婉,是她的妹妹,确切的说是她父亲外室的女儿,十五岁那年因贡献治疗瘟疫的药方有功,被圣上亲封县主,又因她母亲生了儿子,被以平妻之位带回,沈静婉跟着回到了沈府。 在三皇子给沈初凝下聘那天,与三皇子苟合。 在沈初凝与三皇子大婚当日,被纳入三皇子府为侧妃。 沈静婉端着个紫檀髹漆雕花托盘,托盘上放着个白瓷碗,碗内盛着褐色的药汁。 沈初凝看着那褐色的药汁,蹙起了眉头。 “放着吧,我一会喝。” “那怎么行,三皇子要我看着姐姐喝完呢,姐姐不喝,我可不好向三皇子交代的。”沈静婉说着嫌弃地看了沈初凝一眼。 沈初凝艰难地半撑起身体,端起托盘中的白瓷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入喉,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连忙拿起手帕捂住了嘴,手帕上有斑斑血迹,沈初凝把手帕塞入了袖口中。 “姐姐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沈静婉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沈初凝强打起精神,冷冷地看着沈静婉,“药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明天的药让丫鬟送来吧,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沈静婉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掩嘴笑了起来,“明天?姐姐以为还有明天吗?” 沈初凝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安胎药连着吃了十天,腹中的孩儿是不闹腾了,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从前她只当是营养都被腹中孩儿吸收了,还暗自庆幸。 原来她腹中的孩儿安静并不代表她这胎坐稳了,而很有可能是胎死腹中了。 想到了这种可能,她的手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三皇子呢?我要见三皇子。沈静婉,你可知你谋害皇家子嗣,是诛九族的大罪。”沈初凝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沈静婉。 “皇家子嗣?姐姐猜为何大婚之夜后,三皇子再也没进过姐姐房里?哦,不对,就是大婚之夜,三皇子也是在妹妹房里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三皇子不再与我同房,是怕伤着我腹中的孩儿,这可是三皇子的长子。” 沈静婉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我腹中的孩儿才是三皇子的长子,姐姐可想知道,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初凝不敢信她说的话,脑中一片空白。 就听沈静婉继续说,“姐姐可得谢谢我,我可是给姐姐挑了全京城最英俊的男子呢,可惜那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没脑子的,为了知道那晚与他颠鸾倒凤的女子是谁,连家中的兵符都偷了出来给了三皇子,姐姐也算是帮了三皇子大忙了。那人为了姐姐可是拒了好几桩亲事呢,我不忍心才告诉他,他喝醉酒后睡了个王府的丫鬟,那丫鬟不堪受辱,投井自尽了,谁知那傻子竟一怒之下跑去边关杀敌了” “沈静婉,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竟敢谋害正妃,我要见三皇子。” “姐姐这话说的好生可笑,现在还在用正妃的身份跟我说话。我做的这些事,姐姐当真以为三皇子不知道吗?不过是宠着我纵着我罢了,若不是你这嫡出的身份,当初以正妃之位迎娶的就是我沈静婉了,我可是带着百万两嫁妆进的三皇子府。” 沈静婉很会做生意,她名下的铺子经常能推出一些新奇玩意,在京中颇受追捧。 当初她回沈府也是以名下产业都归沈府为代价的,可短短几年,她又给自己挣出了百万两的嫁妆。 沈初凝冷冷看着沈静婉,“就算我死了,正妃之位也不是你一个外室女能觊觎的。” 沈静婉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大笑了几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姐姐还不知道你娘已经死了吧,沈府发丧的人来,被我以姐姐要养胎为由挡了回去。” “你说什么,你们把我娘怎么了?”沈初凝目眦欲裂,双手狠狠抓着沈静婉的胳膊。 “我还没说完呢,姐姐着什么急啊。”沈静婉说着把沈初凝抓着她胳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不光是你娘,连最疼你的祖母也死了呢。”说完还轻笑了声。 沈初凝听到祖母去世,“噗”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血已经呈暗红色,几近发黑。 “姐姐也不必为了祖母那么伤心,你猜我们一家三口能回沈府,是谁在背后出了力气?” “姐姐你除了占了个丞相府嫡女的出身,哪点比得上我,论才情,我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姐姐不学无术的名头响亮。” “论样貌,姐姐现在就可拿着镜子照照自己,怕是男人见了你这副样子都要感到害怕。” “论能力,我能帮着三皇子赚银子,笼络朝臣,姐姐又能替三皇子做什么。” 对沈静婉来说,十几年来,家世一直是扎在她心里的刺,好在现在都解决了。 “姐姐现在应替我高兴才是,没了你娘,我娘就再也不是平妻的身份了,再也不是什么如夫人了,以后我也是丞相府的嫡女了,再往后我还是三皇子正妃,等三皇子大事成了,我还将是大雍朝的皇后。” “而姐姐么,反正你腹中孩儿的父亲在前线战死了,现在你们可以在地下做一对野鸳鸯了。” 听到沈静婉这样说,沈初凝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意识逐渐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沈初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替她的祖母、母亲和她的孩子报仇,要让萧元朗和沈静婉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