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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棚生恐程亦安这边需要他,昨夜提前去了宣府,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一回来便见裘青跪在书房后面的小院子。
小院子后头矗着一座长厅,是陆栩生待客之地,而长厅后便是一角门,从此处通往宁济堂。
程亦安被如兰拉着出来宁济堂,立在长厅的廊柱旁,望着那边院子里的主仆。
陆栩生立在书房后廊台阶,见裘青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很来气,
“怎么?你连个崔函都料理不了?”
“不是...”青苦着脸,瞟了一眼陆棚生冷峻的脸色,有些不敢说。
“说,什么事?”陆生负手问道,
在外头无法无天的青,到了他跟前跟个龟孙子似的,懊恼将事情一说,旋即低下头认命挨责。
陆栩生气出笑声,后槽牙有松动的迹象,
“你折他一条腿不成?非得脏夫人的眼?”
裘青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程亦安见状,裹着披风快步过来,替他申辩,“你别怪他,是我让他做的...”
陆栩生不看程亦安,冷着脸道,“晚风凉,你回去,别冻着,这里的事跟你无关。”
他不信程亦安让裘青脱裤子,一定是裘青痞性犯了捉弄人捉弄过头。
那崔函什么玩意儿,也配让人看?
陆栩生不是不认识崔函,崔函那德性跟范玉林是一挂的,他最不喜欢这些小白脸。
程亦安可不能让裘青吃挂落,又往前一步。
“陆栩生你不讲道理是吗?”
见主母离得近,裘青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跪到林子里去了。
至于范玉林三字,裘青明智得没提,这是少爷夫妇自己的事,他不会蠢到瞎掺和。
陆栩生见程亦安铁了心给裘青撑腰,蹙紧了眉心,摆摆手示意裘青退下,一道眼神也把如兰给逼退了,随后看着面前作怪的女人,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檐角已挂上一盏晕黄的风灯,绰绰约约的光芒被寒霜映染流淌在她面颊,她双眼明亮,脸蛋儿吹弹可破,眼神盈盈的,说不出的勾人,陆栩生想她很久了,二话不说打横将她往怀里一兜,搂着往后院去了。
程亦安羞恼地埋在他怀里,拳头直往他胸口招呼,那胸膛硬邦邦的,打得她手疼,只得顺势攀上他脖颈,气哼哼不说话。
陆栩生将她抱入宁济堂,一路李嬷嬷等人均垂首待立不敢吭声。
越进东次间,将人放在炕床上。
陆栩生一身寒气,起身往浴室折去,不多时沐浴出来,脸上已恢复平静之色,程亦安目光追随着他,坐在炕床轻声问他,
“崔函指不定会查到我身上,无妨吧?”
陆栩生在她对面落座,端着茶盏,深邃的目光在她面逡巡,慢腾腾啜了一口,
“怕甚?你只要不行刺陛下,其他的事我都兜得住。”
嫁给陆栩生就是这一处好,这男人伟岸可靠。
程亦安倚着炕床小案托腮笑了笑,认真望着他,“告诉你一件事。”
陆栩生又押了一口茶,觉得她神色有异,“说。”
“你猜我今日还揍了谁?”
陆栩生有不妙的预感,茶盏搁下来,问道,“谁?”
“范玉林。”
他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从那饱满的菱嘴里飘出来,陆栩生脸上的情绪终于收得干净,不知哪家的幼童买了炮仗,提前预祝新年,冷寂的夜空中忽然膨出几声炮响,昏暗的天空被映得发亮。
却照不亮陆栩生眼底的幽沉。
“他做了什么?”他很平静问。
程亦安眨眼道,“他跟踪我呀,我让裘青教训了他一顿。”
“哼....”陆栩生脸上是不解气的表情,“便宜他了。”却又很满意程亦安的态度。
程亦安刚答应他往后不再提这个人,这厮竟然悄无声息回京来膈应他。
也成,等他很久了,总算露了面。
陆栩生没揪着这一处话题,问程亦安道,“摆膳吗?”他快马回京,早饿了。
程亦安往明间指了指,“咱们去外头吃吧。
屋子里的长桌小案均堆满了九九消寒图,隆冬时节,府上的丫鬟婆子都开始预备起来。
今日腊八节,宫里赐了粥食,李嬷嬷给二人各分一碗,又上了菜肴,夫妻俩无声用完晚膳,喝茶时,陆栩生一直没说话,脸色也不大好看,可见还因这桩事耿耿于怀,见程亦安始终盯着他瞧,眼底带着不放心,他方宽抚一句,
“崔函与范玉林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料理。”
正这么说着,明嫂子打外头行来,恭恭敬敬立在门口请了安,方进来禀道,
“二奶奶,程家方才递了消息来,家主吩咐姑爷领着您得空去一趟程家,说是有话要问。
程明昱从不干涉小夫妻之间的事,今日突然唤他们过去,必定是要事。
左右时辰还早,陆棚生便带着程亦安登车赶往程家。
夜凉不欲惊动程家其他人,老仆等在程家巷口,引着二人从程明显惯常出入的小门进了他的书房。
程亦安带着兜帽,被陆棚生牵着只露出一双黑幽幽的眼眸,陆栩生不惧冷,身上只一件长袍子,进了屋,程亦安方掀去兜帽,冲程明显露出笑,
“**....“
程明昱听到消息,从琴房回来,来到书房主位坐着,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圈椅,让二人落座。
夫妻俩行了一礼挨着坐一处,陆生便问,“岳丈深夜传唤,有何要事?”
程明显目光在小夫妻二人身上扫了一圈,头疼问道,“你们俩怎么跟崔函对上了?”
来的路上,夫妻?便猜到了程明显的意图,商量过说辞。
陆栩生替程亦安开口,“说来岳父可能不知,此事也是我母亲偶然得晓,告诉了我,我方转告亦安,早在您当年从北齐归来,那崔函之母李氏便有意跟程家结亲,不料被郑家抢了先,那李氏似乎含怨在心,嫁去崔家生了崔函后,便比着您处处要
求崔函...”
细节不必多言,程明昱已然猜到所有缘故,错愕一瞬,愣了许久。
说来说去,他差点害了程亦乔。
“安安为何不告诉爹爹?”
程亦安嘟着嘴回,“女儿也是马球赛前一日方知晓,那时告诉您已来不及了,再说,我看那崔函可恶,必定是对二姐怀不轨之心,一时恼恨便捉弄了他,必让他再也没脸来程家提亲。”
虽然法子有些滑稽,效果却确实不错。
不过程明显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眼风扫向陆生,
“那你母亲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王夫人能晓得的消息,没道理他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陆栩生早预备着他这么问,深虑道,
“岳丈,不?您说,我在王家也有些眼线,实话告诉您,崔家已暗中与王家勾结,瞧着动静像是要对程家不利,为了巩固这一层关系,他们有联姻的打算。”
“王家人这些年不在京城,便将物色人选的事交给我母亲,我母亲私下与崔家一位夫人来往密切,说是那李氏不甚露了端倪,被她发觉,后来与我母亲攀谈露了一嘴。”
“而且崔函今年二十又四,旁人在他这个年纪早有了孩儿,他却迟迟不订婚,为什么?我怕他是在盯着程家女。”
虽然程明显对陆栩生消息来源依然存疑,却不影响他加强对崔家的防备,如果崔函母亲真有偏执念,那么这个崔函明知缘故还要来程家提亲,私下定包藏祸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崔家的事算是问清楚了。
“至于那范玉林……”程明显淡淡掀起眼皮看着陆栩生,他猜到这个事?不住陆栩生,他倒是要看陆棚生什么态度,
陆栩生心下苦笑,程明显还担心他误会程亦安,他这里却怕程亦安跟他攀旧账,遂正色回,
“范玉林这个人我清楚,他觊觎安安,不怀好意,我不会放过他。”
程明昱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摇头道,“崔函与范玉林之事,交给为父处置,你们不必再管。”
陆栩生愣了愣,旋即笑道,“不必吧,这崔函和范玉林保不准会冲安安而来,还是女婿来应对。”
陆栩生其实就是想亲自料理范玉林,毕竟他与范玉林是“积怨已久”,“再说了,您老也别事事拦在前头,不给小婿一点表现的机会。”
程明昱太能干,让他这个丈夫毫无用武之地,程亦安靠他这个爹就完了。
程明显皱着眉道,
“这不过两个跳梁小丑,何须你费心?你还有要务在身,开春元宵节后便要只身南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江南豪族才是你的战场。”
程明昱毕竟高瞻远瞩,不能因为一些宵小耽误朝局。
程亦安也不希望陆棚生被范玉林牵动情绪,便了牵他衣角。
也是怪了,如今只要程亦安他衣角,眼巴巴望着他,他就没了辙。
罢了,那范玉林就在京城,还能少了教训他的机会?
陆栩生应下来,“那就有劳岳丈。”
夜深,程明显没有留他们,只在他们临走前,轻轻点了点程亦安脑门,
“下回再有事预先知会爹爹一声,可别糊里糊涂就干了。”
小女儿明明是三个女儿当中最乖巧的一个,生得也纤巧一些,却总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来,程明显现在对着她是一万个不放心。
偏生陆栩生不拦着,还处处纵着她。
这让程明显更头疼。
程亦安咧嘴一笑,
“知道了爹爹....”
心里却没把这事当回事。
回了陆家,程亦安回后院,陆栩生去了书房,程明显不叫他管,陆栩生不可能真的不管,前世范玉林那首词弄得满城风雨,陆栩生担心他故技重施,方才不好提醒程明显,这会儿便交待裘青,
“你派几人盯着范玉林和崔函,防着他们对夫人做下三滥的勾当。”
裘青摩拳擦掌,“少将军放心,收拾两个杂碎,交给我。”
想着近来陆栩生早出晚归,指不定找不到人,跟在他身后问,“对了,若是您不在,怎么办,我请谁示下?”
程亦安毕竟是位姑娘,这种事不好污她的耳,陆棚生道,“便宜行事。”
他拿着挂在屏风处的大氅,准备往后院去,立在门口灯芒下,忽然朝裘青诡异一笑,
“用你擅长的手段。”
裘青立即心领神会,痛快应道,“好嘞!”
程亦安回来擦过身子便钻入了被窝,陆生不在时如兰会将暖炉子搁在被褥里给程亦安暖被,程亦安躺进去,如兰替她好被角,
“那裘护卫还有两刷子,几颗弹丸便弄得崔函下不来台。”
程亦安往外侧躺望着她,“军营里的男人,混到校尉之职出来,手里不可能没点本事,其实以他的本事在咱们府上是屈居了,他若是去边关,少说也能做到卫所的中郎将。”
如兰哼声道,“姑娘也别太瞧得起他,奴婢看他一肚子坏水,哪个将士愿意服他管教。”
程亦安闻言眯起笑眼,“他怎么得罪你了?”
如兰脸一红,“哪里,他没有得罪奴婢,是奴婢见不惯他的痞样。”
程亦安看得出来如兰对青有些上心了,就不知道那青喜不喜欢如兰,目光在她面颊发髻扫了一眼,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生生的面孔,打扮很素净,
“给你那套金头饰呢,怎么不用?“
如兰不知她为何提起这茬,“奴婢毕竟是奴婢,用金饰便是逾矩,您赏给奴婢,奴婢只能收着,平日还是用银饰的好。”
程亦安恁道,“话虽如此,可咱们每回出门赴宴,那些富贵人家的丫鬟哪个不穿金戴银,手上挂满玉镯的,你也不必拘虚礼,反而让旁人小看了咱们陆家,去耳房,将我那个三层匣子拿过来,我给你和如蕙各人再挑几件珠宝。”
如兰拗不过她就去了。
程亦安乏了倚着引枕有些打瞌睡,忍不住往内挪了挪,忽然间脖颈处一股炙热逼来,那双手已轻车熟路在她身上游离,程亦安身子倏忽一紧,他所到之处酥酥痒痒,身心俱颤,
“.....“
从她吃药开始,陆栩生便没碰过她,方才掀帘进拔步床,瞧见她雪白的一截脖颈浸在晕黄的灯芒里,如软玉生香,便忍不住了,他呼吸时深时浅,舌尖从脖颈往她下颚方向移,程亦安经受不住泛着哆嗦,念及如兰还在耳房,忍不住抬起手想去
推他。
可惜她纤细的胳膊一抬,便给了他机会侵入,顿时宽掌游移过来,整个覆住她,舌尖往上叼住她耳珠,一下深一下浅地弄她。
一阵战//栗传来,程亦安险些呼出声,循着间隙,柔柔弱弱挤出涩腔,
“如兰还在里头....”
陆栩生并未停下来,一手插入她发心,衣领被他扯开两道纽扣,露出后背一截莹玉雪肤,这时,隔壁耳房传来如兰懊恼的嗓音,
“姑娘,奴婢没瞧见三层匣子,您是不是记错了,这里只有个两层匣子...”
程亦安本想说就是那个两层匣子,可惜陆栩生将她整个摁在枕褥间,仿佛偷//情般刺激,舌尖往下深入蝴蝶骨,程亦安只觉心尖恍若有蚂蚁爬过,膝盖扣得极紧,整个人蜷缩在一处。
身后脚步声传来。
陆栩生这才松开她,一个转身,人已气定神闲坐在床头看书。
程亦安脱离桎梏深深闭了闭眼。
如兰捧着首饰匣子出来,却见程亦安裹着件袍子从拔步床挪了出来,绵密的乌发随意披在双肩,神色略有些不自在,悻悻朝她招手,“拿来我瞧一瞧……”
如兰快步上前,余光瞥到男主人坐在拔步床内,心下已了然,慌忙垂下头。
程亦安也没心思细挑,“你跟如分了吧……”
如兰当然不敢领受,却也晓得不是推搡之时,捧着匣子迅速退下了。
程亦安扭身过来看着那始作俑者,凶神恶煞般瞪他,
“不许有下次。”气息还未完全平复,柔软的腔调,听着更像是撒娇。
那毕竟是她的大丫鬟,她素日持重,不忍叫丫鬟们尴尬。
床榻上的男人,闲闲地将手中书卷一扔,漆黑双目慢慢移至她身上,眼神带钩好似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修长手指往身侧的床榻一拍,
“上来。”
言简意赅。
她平日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总是以端庄温婉示人,眼前青丝悉数倾泻,衬得黑眸如墨,娇靥绝艳无比,
程亦安眼底嗔嗔怪怪,眼神如丝,装作不解其意慢吞吞挪过来,“你过去也没这般不尊重.....”
话未说完,
挺拔的身子突然罩下,将她拦腰一抱箍在怀里,温热唇瓣埋入她脖颈肆意侵掠,身子也顺势挤进她膝盖,很痛快地给她。
这一日夜,天晴,上弦月悄悄爬上树梢,风越发地凉。
除夕将近,坊不闭户,各处依然灯火通明。
有人在欢歌宴饮,有人翻墙夜行,旅居四境的达官贵人或商旅赶在除夕前回京,这会儿趁着腊八节欢欣鼓舞投入灯市的喧嚣中。
崔函可以想象这一夜自己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他急于掩盖住这场风波,让底下人连夜动手。
崔函的密探果然在范府附近打听到范玉林给程亦安写的那首相思诗,那一卷诗词也落入崔家人手,很好,这便是铁证,只消趁夜传出各大酒楼茶楼,翌日消息必定不胫而走,届时就有好戏看了。
崔函坐在私邸的书房,张望苍茫的夜色满眼放光般等待。
心腹侍卫派出去十多人,十多人外更有崔家雇佣的暗桩。
一夜便可跑遍全城。
母亲那边已遣人递了消息来,让他回府,等等,再等等,等一些好消息传来,他回府也可给母亲交待…………
套着玉扳指的修长手指轻轻扣在圈椅扶手,掌心已渗出细微的汗。
大约两刻钟过去,有人告诉他,拿到了范玉林写给程亦安的诗,崔函笑了,脑海划过程亦安那张脸,比起她姐姐,生得可真是国色天香,够味。
陆栩生那等硬心肠的男人,怎配拥有这样的尤物。
崔函深深闭上眼,修长的脊背往后靠在圈椅,薄薄的皮肉浮现些许青色,久久压抑的躁欲也渐渐游走在四肢五骸。
就在这时,屋顶突然发出破瓦的嘭声,崔函猛地直起身,往上瞅了一眼,下一瞬,一具身子忽然从前方的檐下滚落,直挺挺掉落在地。
守夜的小厮连忙扑过去,翻开那具身子,一看脸庞无比熟悉顿时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往屋里退来,
“少主,不好了,不好了,荀十三死了!”
荀十三是崔函麾下高手,这次事件的主令人之一。
崔函脸色如铁板般僵硬,夺门而出冲去廊前,便看到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侍卫此刻只剩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谁干的?
陆?生?
还是程明显?
接下来,一具,两具,越来越多的尸身堆在崔函私邸前,院子里注满了血腥气,四下护卫瞧见了,一个个面露惊骇。
崔函一袭宽袍,墨发如泼,立在厅前,冷眼注视着那些尸身。
十五人,整整十五人。
真是好手段。
“齐老六,你领着五人再去接应!”
他不信这个邪。
底下护卫你看我我看你,忠心的操守犹存,二话不说又往外奔去。
可惜出去多少人,就给扔回来多少人。
对方高手尽出,已封住了私邸的出路。
崔函从未被逼得这样惨。
“去,全部给我压上去!”
他双目浸满血腥,绣袍乱舞,几乎是暴戾到了极致。
可惜余下的人面对越积越高的尸身,目露惶恐,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们跪下来,
“少主,收手吧,再这样下去,您手中精锐将损失殆尽。”
崔函身子剧烈一震,眼底的戾气渐渐沉凝如寒冰,不再吭声。
同一时刻的范家。
范玉林派出去那名心腹小厮的尸身,被程家护卫毫不留情扔在范玉林父亲的书房前。
范家毕竟不是崔家,别说护卫,就是家丁都没几个,瞧见这个阵仗,均吓破了胆。
“这是怎么回事?”
范父瘫在圈椅里,看着面无血色的二儿子怒问。
范玉林注视着那具尸身,双目失了神采,这是陪伴了他整整二十年的人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
那人穿着程家护卫服饰,连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
程明显这是明目张胆敲打范玉林,再犯,小心阖府的命。
范母和范父并范家长子拉扯着范玉林,
“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程家?你是不要命了吗?”
范玉林被他们扯得摇摇晃晃,沉默不语。
裘青奉命连夜部署暗探去范府和崔府,发现范府有动静,迅速赶到现场,结果就瞧见程家两名护卫提着个尸身扔去了范府,不仅如此,连着范家外的路也被封了。
裘青从屋梁跳下,拽住其中一人胳膊问,“兄弟,我陆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裘青跟着程亦安回过几趟程家,护卫认识他,解释道,
“范玉林这个混账,写了一首诗,有觊觎我们三小姐之嫌,而那崔家人欲拿着这首诗做文章,败坏三小姐的名声,我等奉家主之命,给他们教训。”
裘青闻言气得火冒八丈,
“好大的狗胆!“
“诗何在,让我瞧一瞧!”
那护卫四下掏了掏,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给裘青,
裘青拿着退回暗处,从兜里掏出一种军营常用的火折,擦出亮芒,他飞快扫了一眼。
“他娘娘的,什么这不见那不见的,让你见鬼去吧。
程明显意在雷厉风行,以铁血手腕将此事镇压下去,
但裘青觉得还不解气。
两个小兔崽子撞在你爷爷手里,不剥了你们的皮算我输。
很快裘青依葫芦画瓢,着人将此诗誊抄几十份,散去京城各大酒楼茶楼。
崔函这厢已经绝望了,将所有人手撤回,尸首处理干净,捏着眉心陷在圈椅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在圈椅里坐到天亮,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大约是日上三竿,他浑浑噩噩揉了揉眼,张望窗外,这时,院外传来心腹管事惊慌失措地骇叫,
“少主,出大事了....“
门口侍奉的小厮先一步冲出去,扶住那人问,“出什么事了?”
“昨夜有人在大街小巷贴满了范玉林写得那首诗词,坊间传言那范玉林爱慕咱们少主,昨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因爱生恨,故意陷害咱们少主,让他当众出洋相,逼他打消娶妻的念头,还说咱们少主二十四了始终不曾议婚,是因着他有龙阳之好
Wa.....“
管事可以想象一旦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该是何等天崩地裂……
里的崔函晃了晃,喉咙血腥上涌。
范玉林昨夜一宿没睡,着人妥帖安葬了小厮尸身,打发了其父母一百两银子,后合衣在塌上歇息,大约是巳时初刻,他父母忽然从外间闯进来,只见范母手拽一片宣纸,全身剧烈颤抖,含痛望着他,
“儿呀,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遭来这等祸事。”
范母羞愤欲死,将那张宣纸扔他脸上,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你瞧瞧,坊间传言你好男风,此事已传得人尽皆知,往后去哪给你说亲去呀....不,不,别说说亲,就是咱们范家都没脸见人了……”
“回益州吧,回益州吧。
范父只觉脸面丢尽,跌跌撞撞出门而去,一个不留神,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范母听得扑通一声,心抖了下,顾不上责备范玉林,又冲出去搀扶丈夫,“来人哪,快去请大夫……”
这个哭,那个闹的,整个范府顿时乱了套。
范玉林在这一片混乱中,深深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