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顾倾禾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刚睡了会儿的缘故。 “姑娘,喝口水润润嗓子。”迎春端了杯茶,“大概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侍卫吧,奴婢们不认得。” 顾倾禾点了点头,相国寺是京城里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自然是有不少大户人家来往于此。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大户人家了。”顾倾禾轻笑着说道。 “是啊,还真是和登州的时候不一样,那里的民风淳朴些,大概是大家都是小户人家吧。”望春笑道。 “望春说的有道理,这京城的弯弯绕就是多一些。”顾倾禾笑着表示赞同。 说话间,顾倾禾的马车,就到了相国寺的门口。 顾倾禾扶着迎春的手,下了马车,王大赶着马车去了一边,打算给马儿尝尝相国寺的马草,顾倾禾则是带着几个人往寺庙大殿而去。 今天在守着的小沙弥,还是上次拿着她所抽签文去找来住持的那个。 “施主,住持师傅,目前正在为人诵往生经,请您稍等。”小沙弥双手合十,谦和的说道。 顾倾禾点了点头,能让住持师傅诵经送人往生的人,肯定是个有来头的,再一个,她也没有打算请住持师傅诵经。 “没事儿,我找别人就是。”顾倾禾轻笑道。 “请您稍等一会儿就好。”小沙弥依然是坚持。 “好,那就有劳了。” 小沙弥听见面前的女施主,终于听劝了,完成了师傅布置的任务,心中高兴,不由自主的笑开了,露出几颗白牙,模样可爱。 说话间,从寺庙的偏殿里出来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回去跟韩总管复命吧,事情办的很顺利。” 迎春看着刚刚在路上策马疾驰的几个人,对着望春指了指,“刚才在路上的就是他们。” “哦 ,仗着自己的马好,就疯跑的就是他们啊,长的还人模狗样的。”望春啧啧道。 走在三个人最后的一个男子回头看了望春一眼,望春虽然心虚,但还是大着胆子,瞪了回去,反正萍水相逢的,谁也不认识谁,谁怕谁啊。 顾倾禾还在跪拜佛祖,小沙弥自然也是看到了刚刚出去的几个人,知道里面住持师傅应该是有空了。 等到顾倾禾起身,他走上前去,“女施主,住持师傅这会儿已经办完了,请您随我移步。” 顾倾禾颔首,“劳烦带路。” 一行人来到长生殿的时候,住持师傅正在门口的石桌前端坐着。 “施主。”老和尚双手合十颔首,顾倾禾也是依样照做,“住持师傅,打扰了。” 老和尚笑着摇了摇头,“让施主久等了。”自己也是久等了,终于等到这两个人来立长生牌了。 “施主请吧。” “住持不问问我吗?”顾倾禾问道,心道:这老和尚什么都不问,也不怕有人给坏人立了长生牌,点了长明灯,让坏人受了香火,好人难安吗? “佛曰:众生平等。”住持回道,“凡事都有两面性,看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就是不同的,劫富济贫的偷盗者,在被盗者的眼里是贼,但是在受了恩惠的人眼里,是侠。” “个中曲折,总要自己去看,去解开。” 顾倾禾听着住持师傅的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进到长生殿,顾倾禾看了看殿内一个个牌位,一盏盏长明灯,颇为感怀,逝者离去,人间还有牵挂,挺好的。 但是,还有从未和人发生关系的,却常常被遗忘,也许那个孩子,只有自己牵挂吧,毕竟实质的关系,只有她和那个孩子,曾经以脐带相连过…… 真真是个令人难过的认知。 顾倾禾先跟迎春、望春把她们家人的生辰要来,请住持帮忙,随后才开口,“住持师傅,我还想再立一张长生牌,就写六月初六,名字小满。” 住持听到顾倾禾说出“六月初六”的时候,捋着胡须,微微的笑着,但是听到顾倾禾还报了个“小满”的时候,略微一愣,她竟然还给起了名字。 他默默的看了看刚立上的牌子,两个大字“怀文”,旁边是四个小字,“六月初六。” 住持师傅确定,“怀文”二字,是谥号,但是这“小满”却是做娘亲的起的小字,或者说是胎名。 “施主请吧。”住持师傅将一个黑色牌子,递过来,还有一支蘸着金粉的毛笔。 顾倾禾一笔一划的写着,每一次勾腕,似乎都是在用笔做钩子,刮擦着自己的心,左胸口的酸涩,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次比一次厉害,写完最后一点的时候,眼眶已经盛不住泪水了。 所幸的是,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迎春和望春都站在一旁,看不到她的狼狈。 顾倾禾将牌位交给住持,然后才捏着帕子,将眼角的泪水蘸去,“民女失态了 ,还请师傅多多包涵。” “姑娘不必挂怀,贫僧能为您心中苦楚,略尽绵力,已经是万幸了。”住持双手接过牌位,交给身后的小沙弥,然后才颔首说道。 顾倾禾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在蒲团上跪下,等着住持给诵经,却不曾想,那抱着牌位的小沙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顾倾禾已经站起半截来了,又听到住持说道,“施主,不要紧张,不碍事的,路途虽艰,但是这次总归是好的结果。” 随后,板着脸,压低声音对着小沙弥说道:“你给我小心点儿,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你手中捧着的这个天降紫薇星。” 小沙弥抿着嘴,“师傅,我知错了,不过咱们是佛门重地,您怎么说起了道家的话来了?” 住持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小沙弥撇撇嘴,您老泄露的还少吗? 这边安顿好了,顾倾禾又带着迎春二人去正殿,添了香油,然后便去了寺庙给安排的住持,一个小院,几间客房,倒也算安逸。 用过了斋饭,顾倾禾就叫人去休息了,自己和迎春、望春一起做做针线打发时间。 “姑娘,您这帕子真好看,不知道哪家公子能收到了?”望春笑嘻嘻的说道,她知道陆家的公子是没戏了,真是可惜。 不过,夫人又在给姑娘打算了,回家去,就有好几个宴会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