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们又是一愣,这小子还真有这勇气,想闹上县衙? 里正朗声道:“去县衙做证人这回事儿,是我这个里正的份内之事。宋家人欠你们银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要债无可厚非。但是,宋家三房早已经与那一家子断了亲,就是两家人。要债别要错了地儿。” 事实上宋星河压根就没想到,里正竟然能为她如此出头。 里正虽然不算个官,但也是有几分威慑力的。尤其是在村里,里正就是最高的话事人,也是见过县令大人的 打手们就算不给他面子,也不会想节外生枝,生出诸多事端。 又因宋星河搬出李捕头和县令黄大人,倒是比他们更熟悉的样子,令他们也有了几分忌惮。 “你们之所以敢上门来闹事打人,倚仗的是宋柏之白纸黑字签下来的借据。行有行规,相信你们也不想多生事端。我这一房早就与他们宋家脱离了关系,早就是无关的人。你若是想从我家里抢劫,那就不是收回借银那么简单了。抢劫罪不知按律法该怎么判?” 宋星河见里正为她出头,又见那些人还是愿意听她说这些,她更有了几分底气。 果然那帮打手似乎底气不足,他们来收银子,仗着的就是借据。虽然是高利贷,但是上面白纸黑字注明了利息多少。 宋柏之是自愿借的,因此那借据也是成立的。 说白了他们这种做法去了衙门,也是属于民间纠纷。 但若是真的被安上一个抢劫的罪名,那事情就大了。 打手头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他的脸上不可能好看,只觉得在这一群无知的村民面前被下了面子。 他正想着要怎么找回场子,却只听宋星河这小子又朗声道:“宋家有得是银子,哪怕现银不够,也有田地。他家两个读书人都供得起,哪里会没有银子还这个赌债?这位大爷,你怕是被他们欺骗了。” 刘武有了台阶下,当时就哈哈一笑:“如你所说,大爷果然是被这一家子给骗了。这宋老头说,他儿子是被你们克死的,你们拿了他们的银子买房买地,如今手里的银子还不少,都是他儿子挣的。 因此我找他们还赌债,他带我们找你,也算是理所应当。对了,宋家这几个男人还真不是男人,他们都说你们三房有水灵灵几个姑娘。若是实在没有银子能还上,把人拉走抵债也是一样。” 他们身为打手,见惯了风浪,哪里会不知道怎么把矛盾转移。 果然,所有看热闹的村人,都开始大声的指责着宋家老宅那一家人,都骂他们不要脸。 他们纷纷向打手们表示,宋家三房当时被赶出来是身无分文的,哪里来的银子买房买地? 如今这破旧老房子和一亩薄地,也是后来他们靠自己赚到的。 当然最令他们义愤填膺的是,宋家这些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想着让这些人把三房的姑娘拖走抵债。 这还是人吗? 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宋家老宅的几个男人面如死灰,他们哪里想得到,这几个打手竟然会当面拆穿他们? 宋星河向刘武微一拱手:“多谢这位爷告知,原来是一场误会。这下大家都能看清楚,我这三房为何要和这一家子人断亲,这一家子都不是人,而是一窝豺狼!不瞒这位爷,他们家不仅有房子,有银子,还有二十亩地!不管他们欠了多少银子,二十亩地尽够还了。” 宋老头抬起头来,目眦欲裂:“你这个死小子,简直要天打雷劈!我家里有没有地关你屁事?竟然怂恿着旁人,来抢我的地?” “这位爷你们可是瞧清楚的,他们家是有地的。儿孙不争气,老头帮忙偿还也是应该。宋老头这就心疼那几亩地了,可那二十亩地,不都是先前我爹开铺子攒下来的?口口声声说我是扫把星,现在所有乡亲都能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扫把星败家子。” 对于宋家老宅强行给宋星河扣上的扫把星的帽子,如今很多人已经并不认同了。 这下一对比才发现,分明宋柏之才更像是个扫把星。 几个打手倒也是利索,想清楚了这利害关系,也不再找宋星河的麻烦。 他们便不在三房这里多逗留,直接又押着宋家的男人回到他们自己家里去。 宋星河长舒一口气,待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后,她和苗氏又把院门关紧。 母女俩对视,眼里皆是惊喜。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苗氏恨声道:“幺儿果然如你所料,宋家那些豺狼真的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竟然还想着让我们来还那个银子!想让我们还这钱不说,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你姐姐们头上去。” 苗氏一想到其中若是出半分差池,自己这孤儿寡母不知要落到何种境地去,她便有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还好那些打手有几分忌惮,不敢跟我去衙门,除非他们直接把我们打死,否则他们就是抢劫罪!也多亏了里正阿爷肯如此帮我们,我们得去感谢一番才是。” 苗氏自然连连应是。 “里正叔帮我们良多,自然要去感谢。” 刚才一直待在柴房的姐妹三人也出来了,几乎想抱头痛哭一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宋家几人又被押回老宅,这下打手们更加不客气。 “竟然敢怂恿我们做你们的手中枪,想要让我们平白无故的变成抢劫犯,你们真是好大的胆!怎么,还不打算把田契拿出来抵债吗?” 宋家众人见希望破灭,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这回不仅男人挨了打,连女人都挨了打。 他们一把就捞过几个妇人,劈头盖脸的就往脸上招呼。 张氏和吴氏瞬间都变得鼻青脸肿,嗷嗷惨叫。 他们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又一把抓住了宋月儿和宋草儿:“既然你们家人宁愿保住几亩地,也不愿意保住你们,那你们只能跟我们走。把你们卖去做丫鬟也好,卖给人牙子也好,卖到窑子里也罢,你们二人就抵了剩下的那六七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