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水兰的指控让冯氏母女颜面扫地,但她比苗水香小了三岁,又不是自己的娃,冯氏只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罗氏长长叹了口气:“说起来,水香要说亲了,你的大侄儿也要说亲。只是,咱们家这聘银是没法拿出来。” 苗氏心里一跳,想着老娘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罗氏慈爱地看着苗氏:“秀芳啊,你年纪轻轻死了丈夫,你硬是要守着,那我们做爹娘的也随你。如今见你倒是自己把日子过起来了,反而是你让我放了心。但家里着实艰难,你不能不管啊。” “我娘带着我们更是艰难呢。说到底,大舅二舅可是两个壮年男丁,而我娘只是一个柔弱的妇人。都说养儿防老,大舅二舅自然要将家庭重任给扛起来,不能指望我娘吧?”宋星河慢条斯理地说着。 罗氏又是一噎,她索性也不看宋星河了,只看着苗氏:“秀芳啊,我也不是说让你出银子什么的。只是这卖豆腐的生计,你把那方法教会给我,你卖你的,我让你大哥也卖,这样一来,镇上这豆腐生意,不都是在咱们苗家吗?还能多挣一份钱。” 苗氏有些急。 老娘自然是更看重二位哥哥的,但她一直觉得,老娘对自己也是不错的。 但现在显然是为了两位哥哥,要让自己把这方法交出来。 她才向宋星河递了个眼色,就见幺儿回了个“放心”的眼神。 “外祖母有所不知。这去掉豆腥气的法子,是我救了一个人,他教给我的。他也与我约定,不能将这法子教给其他人。我是个读书人,自然要守信。” 宋星河张口就来。 她才不管那么多。总之她不想将这法子告知苗家的人。 如果上回苗氏带她们几个回娘家时,没有受到那样的待遇,那这个赚钱的小方法,她说便说了。 但是现在她可不想。 这下罗氏的脸上也被憋成了猪肝色,苗水香撇撇嘴:“我看星河你就是不想说,生怕我们家赚钱了。” “我说了原因你们不信,不信便罢了。硬是要往我头上安个罪名,也随便你们。话说回来,你们家都想着要将我娘去换聘礼银子,也不管不顾我们几个的死活,我们为何要带着你们赚钱呢?” 宋星河冷笑着。 她又不怕承认。 冯氏气得手指着宋星河:“你这个小白眼狼……” “你这可说错了。白眼狼是什么意思?苗家的好处,我们姐弟几个可没得着多少。倒是你们苗家,得了我爹不少好处吧?我爹尸骨未寒,你们竟然想着要将我娘嫁出去。谁是白眼狼,一清二楚的。” 宋星河打直拳,直臊得罗氏满脸通红。 罗氏握住苗氏的手,一副受了伤的神情:“秀芳啊,这误会真是大了,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们的。我们只想着让你过好日子,哪里会想着害你?” 以往她若是做出这番举动,苗氏会反过来安慰她的。 但此时,苗氏却把手抽了出来:“若是真为了我好,就不要做这些让我为难的事儿。我只想守着我的孩子们,过清清静静的日子。” “我娘已经再三将话挑明了,若是再做出这些举动,那便是与我宋星河为敌。我既能跟宋家老宅断亲,焉知……” 虽然宋星河话没说完,但罗氏与冯氏哪里听不出这未尽之语的意思? 他能跟宋家断亲,哪里不能跟苗家断亲? 罗氏沉默了几息,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又说与亲祖父家断亲,竟还想着能与苗家断亲。这样一来,谁还敢与你们来往?哪怕你们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无妨。我得罪的人也不少,但自己心里舒坦,日子过得舒坦。” 宋星河不在意地笑笑。 罗氏这才发现,这外孙是个硬气的。虽然他才十来岁,但已经是女儿的主心骨。 冯氏有些不甘心,便又想挑起宋飞雪的痛处:“话虽如此,但女娃娃到底要嫁人的。飞雪遭遇了退亲一事,以后婚事上就艰难了。” 这算是她的小手段。 果然,她如愿看到了宋飞雪脸色变得难看,而苗水香与苗水兰,则低下头去。 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她们的幸灾乐祸。 宋星河笑道:“我娘如此辛苦地赚钱,自然是都要花用到我们几个身上的。无论是给我攒聘礼,还是给姐姐们攒嫁妆,还是买房子买地,我们都会努力……呃,不会想着不劳而获,拿谁去换银子的。” 一听到宋星河说的苗氏赚的银子都要花在他们几个孩子身上,冯氏便心里有些不得劲。 再一听后面的阴阳怪气,明显又是在影射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大舅母,你看我说得对吗?我大舅赚到的银钱,是该让你拿去贴补冯家,给冯家的侄儿去娶亲呢,还是该给我大表哥用来娶亲?” 偏偏宋星河又来了一句。 冯氏一愣,哪里能说该拿去贴补冯家?婆母还在跟前呢。 罗氏也知道,宋星河这小鬼头就是为了来堵住她们的嘴。 “总之,你们若是觉得我娘该贴补苗家,那你们便先贴补罗家与冯家,让我娘跟着效仿一下吧。” 罗氏哪里想得到,宋星河还堂而皇之地教训起她这个外祖母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若是你们都觉得这样行事不妥,其实想得银子,还有一条捷径。” 罗氏与冯氏都知道宋星河嘴里吐不出好话来,便都不接他的话。 但苗水兰好奇啊,马上问道:“有什么捷径?” 宋星河一笑,眉眼舒展:“我们村里的大户孙家,要招婿。聘礼能给个十五二十两银子,还能供人读书,以后还能让一个娃随女婿家里姓。是捷径吧?” 罗氏眉头紧皱,冯氏更是怒火滔滔。 年纪还小的苗水兰却赞同:“果然是捷径。这样好的条件,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你看,这样的捷径让你们苗家的子弟去走,外祖母与大舅母却还不乐意。怎么?倒是只想着牺牲我娘?” 宋星河蓦地声音冷了下来,脸上也似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