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听到这句话，踉跄着起身，但他的腿似乎和棉花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于是他又跪倒在地。 他流着眼泪，鼻子喷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泡泡在某个承受不住的瞬间裂开，朝周围撒下几滴鼻涕。 猴子张着嘴，绝望地看着江溱溱：“你要打我吗？” “不。”江溱溱收起目光，轻轻摇着头，退后一步：“我不打你。” 楚向舟刚讶异地看着江溱溱，就看到她扑闪着大眼睛真诚地看着自己：“你之前有打过人吗？” “嗯？”他一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你可以帮我揍他一顿吗？”江溱溱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猴子，但脸朝着他，扑闪着双眼，像是没有丝毫恶意的孩童。 “你是想我帮你揍他？”楚向舟了然。原来她是想借他的手打地上这人一顿。 “要是我说不呢？”他双手抱臂，懒懒地开口。他又不是什么工具人，也不是她的小弟，别以为自己看不出她的目的。 只见江溱溱双手合十，一脸诚恳的样子：“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没用。”他才不吃这一套。虽然她看起来很可爱，但是吩咐他去做事又是另一件事了。 江溱溱看着楚向舟闭着眼回避自己目光的死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她必须让猴子知道，助推剂能够产生什么样的伤害。 于是她冷下声音：“你记得昨天对我做了什么吗？” 楚向舟睁开眼睛。看吧，她果然是记仇的人。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肯定是想说，自己昨天怀疑她，还故意把她往变异人种的方向带，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而且，他当时那么怀疑她，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楚向舟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今天帮我揍他一顿，昨天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原谅你对我的无端猜测和狠心试探的做法。回去的时候，我不再和你闹别扭。”江溱溱认真地看着楚向舟黑色面罩下隐隐约约的脸，看到他微微张开的嘴，赶紧补充道：“我说话算话。我可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难道你想让我一直沉默寡言吗？还是受到你的压迫不得已离开？” “你在威胁我？”楚向舟危险地眯起眼。 “不是威胁，是请求。”江溱溱眼神没有躲闪，“你很厉害，但我也不错。不是吗？” 楚向舟低头看着眼前认真的人儿，她自信的样子让他想到当时她说一定要加入戎白队的时候了。那时候，她虚弱地坐在石床上，但有着莫大的勇气，直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要把自己的真心捧出，换来对方的认可和接受。 而现在，她就站在这里，虽然还是那样瘦小的身躯，但话里的自信一直没变。 她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能够吸引别人的目光，落在她无畏的眼神和自信舒展的身体上。 她的眼睛是那么澄澈坚定，似乎相信一切都能成功。 谁让他昨天欠她的呢。楚向舟轻轻叹了口气。他一直都想和她恢复以往的相处模式，现在她给了这个机会。自己……没有可能不去抓住。况且，她的确是一个聪明勇敢的人，也值得他这么做。 “我答应你。”楚向舟终是点头。“我们之间的误会……” “自然没有误会。”江溱溱微笑着补充。 她一早就发现了楚向舟内心的别扭。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这从他救柳茹并把柳茹带到身边可以看出。虽然他说话很毒舌，很让人无语，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接话，但是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队长，也是一个合格的引导者，他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别人，但是他介意自己误解别人。所以他一直都想要道歉，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关系。现在她以这种方式拿走一直压在他心口的石头。呃……虽然他也许没有错就是了…… 猴子跪坐在地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溱溱：“你……不用鞭子打我？只是让他揍我一顿？” 在猴子看来，紫舞藤的威力他已经从大强的反应中领教过了。他知道，如果江溱溱用紫舞藤鞭打自己，自己绝对熬不过三鞭。他无法想象那种皮开肉绽，清醒地听着自己身上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根本就无法忍受那样的疼痛，如果是这样，不如直接来个痛快的。 “我说过，你不是大强那样的坏。但是，你是另一种坏。”江溱溱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底下的沙子已经在阳光的照射下干的差不多了。但因为混合着他的尿液，所以沙子呈现深色，并且结块了。 “我让他打你，是让你感受这种做法。你可以把我当作下发暴力命令的人，把他当作实施暴力的人。”江溱溱没有认为这是一个很轻的惩罚，她嘴巴一张一合：“我要你受的伤，和大强一模一样。” 猴子从一开始的庆幸，到现在面如死灰。她说什么？她说让自己受的伤和大强一模一样，那不就是说，自己逃不过这三鞭子吗？ “为什么……”猴子带着泪花，无助地跪着向前两步，然后大吼：“我没有打你，我没有打你啊！” “你是没有打我。”江溱溱以同样的声音分贝回应他，然后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大强：“我当时像那样躺在海沙坑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猴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是啊……”江溱溱低头看着皮开肉绽的大强，他就那样趴在那里，无声无息，除了微微起伏的背暗示着他还虚弱地活着，一切都和自己当初一模一样。 “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冷眼旁观了一场暴力的发生，没有阻止，也没有拯救。你只是旁观。”江溱溱闭着眼轻声道：“旁观暴力，就是另一种暴力。这就是你的暴力。” 她把紫舞藤轻轻递给楚向舟：“接下来交给你了。”之后就扭头不再看往这边。 楚向舟接过紫舞藤，欣赏着那上面浓郁的深紫色，然后缓缓朝着猴子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