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舒,这事你怎么看?”司马遹随手将王敦的捷报和孟观的密信交给荀绰。 荀绰看完后,也是眉头紧锁,沉吟半晌道:“下官以为,叔时所言当为事实。” “哦?”司马遹回头看了一眼荀绰,荀绰继续道:“不过,处仲此举虽有失道义,但毕竟立下大功,对殿下也是忠心耿耿,不可过于深责。” “听说处仲在你面前颇为倨傲,你还能如此为他说话,本宫深感欣慰。”司马遹发自内心道。 “回禀殿下,下官绝不敢因私废公。”荀绰坦然道。 沉吟半晌,司马遹对荀绰道:“本宫想要派你到巴东继续辅佐处仲,你可愿意?” “殿下但有所命,下官绝不敢推辞。” “好,那你就替本宫传达命令。”司马遹顿了顿道:“任命王敦为征西将军、梁州刺史,孟观为建平太守,荀绰为巴东太守。” “殿下,下官资历尚浅,恐难以担当太守之任。”荀绰连忙推辞道。 “你在宜都担任长史的一年多里,将郡里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交口称赞,如何不能担任太守?”司马遹以毋庸置疑的语气道。 “你到了巴东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安抚百姓,赈济流民,屯田授田,发展生产,将巴东建设成为咱们经略益州的后方基地。”司马遹继续道。 “殿下,臣一定竭尽全力。”听到这里,荀绰没有再推辞,郑重道。 “你路过建平时,见到叔时后,让他以大局为重,以团结为上。叔时是个明白人,相信他能够理解本宫的苦心。至于王敦,在他面前一句都不要提孙阜的事儿。”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尽力弥合处仲和叔时之间的嫌隙。” “还有,你告诉处仲,暂时不要继续西进了,战线拉得太长,咱们的后勤补给将难以跟上,千万不可孤军冒进,先用一年的时间将巴东和建平经营稳固。” 几天前,从益州传来消息称,广汉太守张微力战身亡,许雄也多次进攻不利,被迫退守汉中。在这种情况下,司马遹决定先采取守势。 “下官明白,一定不让处仲贸然行事。”荀绰想了想,又问道:”如果处仲想要扩充兵力,下官该如何应对呢?” “你能想到这一层,证明本宫没有看错你。”司马遹先夸了一句荀绰,然后道:“以处仲的个性,他是一定会这么做的。你告诉他,巴东民力有限,眼下首要任务是安抚百姓,发展生产,他最多只能将军队扩充至一万人,粮草也要自行解决。” 巴东郡境内虽是以山地和丘陵为主,但也有很多隙地,面积更达到了宜都的两倍,只要好好经营,养活一万军队问题不大。 “是,下官一定将殿下的意思带到。”荀绰郑重道。 想了想,司马遹又对郭默道:“玄雄,从你麾下调拨两百人给彦舒,并给他安排一个得力的副将。”然后转头道:“从此以后,这两百人将只听你一人的命令。” “殿下,臣万万不敢接受,这可是殿下的亲兵啊。”荀绰急忙拒绝道。 “彦舒,你此去巴东,肩负重任,身边没有保护的人怎么行呢?”司马遹深情道。 “殿下!”荀绰眼含热泪喊道。 “好了,不要再推辞了,这是命令。”司马遹拍了拍荀绰的肩膀,面含微笑道。 之所以要给荀绰配备两百亲兵,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更重要的是让王敦对他心生忌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荀绰有点类似于监军。 第二天,荀绰带着司马遹的使命以及两百名亲兵踏上了西行的道路,司马遹亲自将他送到了城外。年轻人,成长起来吧,本宫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荀绰走后,司马遹身边只剩下郭默以及王敦留下的三千步兵,成为四郡中兵力最为薄弱的,但宜都北边有司马虓,西边有王敦和孟观,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然而,就在司马遹准备好好巡视宜都郡各县时,意外不期而至,宗岱居然出兵了,而且目标直指夷陵。 时值十月初,江水虽比汛期下降了不少,但从江陵到夷陵,水位的落差还不算太大,勉强可以行船,所以荆州军队是乘船而来的,夷陵守军直到对方兵临城下十里才发觉。 “来将何人?为何要来攻打夷陵?”站在夷陵东城门上,司马遹开口问道。粗略估算一下,对方的兵力在万人左右。 “你一介庶人,有何资格问本将的名号?”领头的将军十分嚣张,上来就大骂道:“司马遹,你本是庶人,不好好待在许昌宫,为什么要跑出来妖言惑众、祸乱天下?” “这厮好嚣张,让末将去斩了他的狗头!”郭默义愤填膺道。 “不可,对方兵力远在我等之上,不可贸然出城。”司马遹阻止道。 “你蛊惑范阳王窃据襄阳,又施诡计谋夺宜都。宗刺史顾全大局,没有跟你计较,没想到你狼子野心,居然又出兵攻占建平,杀害我兄长。本将今日誓要攻破夷陵,取你性命为我兄长报仇雪恨!”那名将军继续骂道。 为你兄长报仇雪恨?难道他是孙阜的弟弟?司马遹转身问身后的夷陵将佐僚属道:“你们有谁识得此人?” 不一会儿,夷陵主簿站出来道:“回禀殿下,下官听说孙阜有个弟弟叫孙平,在宗刺史麾下担任督护,但下官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不是此人。”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司马遹朝着城下大喊道:“将军可是孙平?” “正是你爷爷,拿命来吧!”孙平双目圆睁道。 “孙将军,你可知你兄长错在哪里了吗?”司马遹不待对方回答,径直道:“你兄长身为建平太守,对益州的局势不闻不问,还趁机拥兵自重。本宫奉命派兵驰援益州,你兄长不仅不予以协助,反而背后偷袭,这才咎由自取。你兄长已然罔顾大义,你何必重蹈覆辙呢?” “放你娘的狗屁!”孙平气得破口大骂:“好一个乱臣贼子,果然是巧舌如簧。本将今日定要为国除害,为兄长报仇雪恨。兄弟们,冲啊,杀了此人,拜将封侯,光宗耀祖!” 随着孙平的一声令下,荆州兵如狼似虎的扑向夷陵城,仿佛要将司马遹生吞活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