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碧波回到小乌村并没有罢休,而是到二愣子家,找到了二愣子的儿子铁柱。 铁柱和他对象小娟听了碧波的话后,年轻人嘛,有热情,也比二愣子好说话,铁柱当即表态,“碧波书记,我和小娟支持你的想法,你说得对,我们也是赫哲人,应该把赫哲婚礼文化传承下去,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小娟在一侧点头,两个孩子答应了,二愣子媳妇说听孩子们的,基本没异议了。 屈指一数,距离婚礼只有九天时间了,刻不容缓,次日,碧波再次来到乌苏里乡卫生院。 这次碧波没有空手,手里提着一兜水果,从门玻璃看,里面的老太太仍旧闭眼睛躺着输液呢,二愣子坐在另外一张空闲的病床上,闭眼睛眯着。 碧波走进来,二愣子睁开眼睛。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发现二愣子妈的状态并不好,能不能坚持到孙子婚礼结束再大势已去都不好说。 碧波察言观色地看二愣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晚,我去你家找铁柱了,铁柱和小娟都同意赫哲婚礼。” “我不同意!”二愣子瞪起了眼珠子。 “他俩同意,他俩能出钱咋地,出钱的人是老子,老子想给他们办啥婚礼就办啥婚礼!”二愣子的声音很大,偏偏这个时候虚掩的门被走廊里的过堂风吹开了,走廊里本来很安静,人们听到有人吵吵,就奔着喊着过来看热闹。 “看他妈啥看,有他妈啥好看的——”二愣子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鞋都没穿,直接蹿到走廊,叉腰骂道:“都滚!给老子滚!” 他在骂走廊里的人,也是在骂碧波。 看热闹的家属纷纷散去,医生走过来,沉下脸,严肃地说:“二愣子,肃静肃静!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这样影响到别的患者了。再说你老母亲都昏迷不醒了,你还吵嚷,我就告诉你,别看老太太昏迷着,她能听见你说什么,你消停点,配合治疗。要想让老太太多活几天,你最好安静点,别让她上火,她着急上火更容易过去。” 二愣子一听,立刻朝碧波摆了摆手,“出去——” 碧波站着没动,二愣子急了,一手拿起碧波的水果兜子,一手扯着碧波的衣服袖子,也不说话,直接往外面拉扯。 “好吧,我先回去。水果就给老太太留下吧。”碧波把水果放到了门口,径直走开了。 一路琢磨着,二愣子的思想工作不太好做。时不我待,时间又是如此紧迫。 她刚走出乡卫生院的大门,二愣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她回去商量一下,商量什么没有说。 碧波再度回到二愣子妈的病房。 这次,碧波看到老太太不但输液,还打氧气了,床头旁边立着一个装氧气的大瓶子。 “碧波,刚才铁柱给我打电话了,他愿意支持你宣传赫哲文化。这样吧,我给他办婚礼就拿三万块钱,赫哲婚礼多少花费我不管,我现在在医院顾我妈,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赫哲婚礼怎么办,就全权委托你了,用三万块钱把他的婚礼体面一点办下来。也算是我们互相帮助了,你帮我儿子张罗婚事,我帮你弘扬赫哲婚礼风俗,你看怎么样?” 原来,这二愣子不傻,盘算下来,这样他出钱,碧波出力,等于省心省力,比雇婚庆公司都划算。 碧波有的是力气,想都不想,一口答应。 张罗婚礼,碧波还是第一次! 婚礼需要多少钱,她并不知道,只得急匆匆赶回小乌村,去找尤丽娅,照着尤丽娅那个标准办婚礼。 “酒席加上整个婚礼流程,需要十万元。”尤丽娅平静地说。 “十万?!” 碧波眨巴着眼睛,重复着,十万! “嗯,十万。” “这么多!” “已经节省了。”尤丽娅弯着手指,搬弄着刚刚美甲过,贴着亮片和钻石的指甲。 碧波本以为二愣子给了她机会,现在想来,又是个烫手的山芋。她猜都猜得到,铁柱跟他汇报结婚预算,一听价格,恼了,但婚礼总要办下来,于是烦恼给了她。 碧波又来到二愣子家,铁柱跟小娟都去新租的婚房了,她又折腾到新房那里。 碧波把赫哲婚礼各项流程拉了个清单,“你们算过没有,如果不办赫哲婚礼得多少钱?也就是普通婚礼预算要多少钱?” 铁柱和小娟正趴在桌子上算账,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样子。 铁柱唉声叹气,“碧波书记,租房子买家具已经花去一万多块了,我爸妈赚钱不容易,我们不想婚礼太铺张,普通婚礼也要三五万,最贵的当属酒席了,我们的孩子马上要降临了,我爸答应等孩子出世再给我们五万,但我爸给的三万块钱,怎么算也不够婚礼的。” “唉!”小娟一声叹息,笔在纸上划着,努力想着哪项开销可以删除。 “尤丽娅的赫哲婚礼花了十万块钱,流水席就花了八万。酒席上可以节省,让我想想,怎么个节省法子。”碧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