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他一进门,放下手里两袋子货物,朝郑敏喊道:“老婆子,我受刺激了。” 郑敏本想让他小点声,东屋睡着一个陌生的姑娘,他们的儿子睡在西屋。他们两人睡了一个下午。 葛晶莹看到师父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满满的兴奋,师父总算回来了,师父能给她撑腰。 在葛晶莹的脑海里已经演绎过很多个何熙见到那姑娘的场景。 晶莹心里很不好受,清扬是她的,怎么可以带别的女孩子回来呢。 “老婆子,我受刺激了。你猜我碰到谁了?” “老何你就别兜圈子了,我哪里能猜到你碰见谁了!” “老婆子我碰见老石了,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送过我好几次的老石——” “他咋啦?你一惊一乍的?” “他做手术了,脑血栓手术,他说在省城医院做的,花了二十多万呢,他恢复得不错,他老伴用轮椅推着他。” “哦。可是,你受到什么刺激呢?” “我还没说完呢,他儿子这周末要结婚了。你猜他儿子找的对象是干啥的?” “老何,你就直接讲,总是提出疑问干嘛?” “我这不是为了讲解生动一点嘛,要说你这个人就是个无趣的人呢,是不是晶莹?我这么一讲,你都爱听了。” 晶莹点点头,“嗯,师父,你快讲,我都迫不及待要知道师父讲的中心内容了——” “老石的儿子找的对象是F县秋阳集团的总裁邱阳的女儿,叫啥名字我没记住。听说是个村书记,到村上镀镀金,过两年就要提拔到县里了。老石说,他的手术费都是亲家给出的,儿子的婚房,婚礼费用,啥都不用他们拿钱,老石老骄傲了!” ....... 碧波醒来,隐隐约约,从隔壁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洪亮,之后就听到的就是这个戳心消息。 头很疼,坐起来,头脑里断片了,不知道这是哪里。 扶额半晌才想起来,她是跟何清扬一起吃饭来着,后来呢,记忆到此处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爸,您认识石磊爸爸?” “清扬,你也在家。对,老石的儿子叫石磊。老石,就是那个憨厚的出租车司机,送过我回来好几次,你石伯伯——” 清扬在头脑里紧急搜索,并没有石伯伯的印象。他一脸茫然。 “这些年你一直在外面读书了,你弟弟清风知道的。”何熙补充。 继而,他看向清扬,“我今天受到刺激了,你看,老石的儿子马上结婚了,跟你同岁,再看看你——”他看看清扬,又看看葛晶莹,欲言又止。 “那个,大家好!”碧波不得不走出来,在走出来之前,她对着窗户映出来的人影,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 酒,也不算完全醒,只是人清醒了,但头晕脑胀,外加头疼,浑身无力,心慌,反正各种不适。 她看到一间大方厅里站着几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相貌跟清扬有点像,但这人很结实,外貌上比清扬多了几分严肃冷冽,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好奇还有敌意。 敌意?她搞不懂了。 跟中年男人年龄相仿的是一个胖女人,相貌和蔼,一副很容易接近的样子。 清扬身旁立着一个姑娘,姑娘大圆脸,大眼睛,小嘴巴,身体又壮又结实,有点像年画里的人物。 刚刚走出来没几步,只觉得一阵眩晕,一个趔趄,险些倒下,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 “碧波,你醒了,没事儿吧?”清扬的手仍旧扶着她,她一阵眩晕和恶心,接着一阵尴尬的咳嗽,清扬轻轻敲着她的后背。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葛晶莹心跳加快,继而,她急忙上前,一把扶住碧波,“我来帮她——” 她一手将碧波扯到跟前,帮她敲着后背,看似关心,其实,她已经被清扬的举动气得要爆炸了。 何熙愣住了,“这姑娘是谁?咋在咱家呢?” “爸,这是我同事盛碧波——” 好一会儿,碧波才缓过来,长时间的咳嗽,她弯下腰,捂着胸口,缓过来之后,脸涨得通红,看向大家,“非常抱歉,我叫盛碧波,叫我碧波吧,我是清扬的同事,在小乌苏里村当支书。” “这是我爸爸妈妈——”清扬介绍道。 “伯父伯母好!” “这是——”清扬刚想介绍,这是葛晶莹,父亲的关门弟子。 何熙却抢先介绍,“这是清扬的未婚妻葛晶莹——” 清扬一愣,他的父亲太过分了,女朋友都不算,怎么就一下子过度到未婚妻了。 碧波和葛晶莹彼此点头微笑打了招呼,“谢谢晶莹,给你们添麻烦了。天色已晚,我该回村了。” “我去送你。”清扬拿起车钥匙,要走,何熙却一把拉住他,“晶莹今晚有事儿,乡上又不止你一个干部,打个电话,找个人送她。” “不用,谁都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你们快忙,叨扰了一个下午很不好意思。”碧波说着往出走,无奈,头重脚轻,踩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