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孙绍失利,不过东吴士兵并没有怯懦,反倒在周循的指挥下继续前进,弓手们抵达合适的位置后就尝试放箭,而对面的汉军长牌手也举起盾牌遮挡箭矢。 这些特制的长牌专门用的南蛮那边找来的藤甲同款藤蔓,虽然依然有怕火的缺点,不过胜在轻便,而且盾牌不同于藤甲,就算真着火了也能随手丢掉,是丞相帮吴懿筹来的新式武器中的一种。东吴的箭矢就这么噼里啪啦落在盾牌上,随后被弹开。 “弓箭手!” 鸳鸯阵中的弓箭手也开始回射,由于阵型配合的需要,这些弓箭手占位并不密集,所以他们射出的弓箭也有些稀稀拉拉,但是却同样致命,大部分箭矢也被吴军前排的战士用盾牌挡住,不过也有不少命中了目标。 不过汉军一方仿佛没看到一样,就这么继续缓步前进,没有人脱离队伍冲锋,相比之下,吴军的阵型已经因为前进速度过快而出现散乱的迹象,这支常年驻守在公安的吴军士兵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更多依靠的是血勇和对主将的追随之心。 两支军队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在双方交手的第一时间,周循的心里就一惊。他带兵出来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他和孙绍的父辈受辱,不能就这么当缩头乌龟,不过也有观察到大部分汉军都在烤肉吃,纪律散漫的缘故。唯一一支保持阵型的军队人数较少,他认为只要带兵突袭,对面的汉军是不可能抵挡住己方的。 但是现实发展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看起来像没清理干净的竹竿一样的东西居然真的是武器,离近了就能看到上面除了竹子枝叶外在最顶端还有一根枪头,这些枪头和枝叶极大干扰了吴军队列的行进,在双方短兵相接之前,吴军不得不用枪杆和刀扒拉开它们。 原本气势汹汹的吴军冲锋就这么被莫名遏制,而当他们的武器终于够得到对面的汉军的时候,就会有长枪从盾牌的上方刺过来,攻击的方向正是吴军的面门。 就算吴军再愤慨,也无法克制有东西扫向面颊时候躲闪的本能,而这更是让他们陷入混乱,吴军士兵原本组成密集的冲锋阵型,试图以人数优势冲破汉军的防线。以往这样的阵型可以赋予士兵的勇气。但如今,这种阵型下吴军士兵反而陷入了混乱,前方的士兵呐喊着冲向汉军,却被狼筅上的枝叶和枪头阻断冲锋劲头,而不得不费力地拨开狼筅,这使得他们的冲锋威势大大降低。后方的吴军士兵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在试图跟随前方的士兵继续冲锋,结果反而变成了推搡。 就在吴军士兵与狼筅纠缠之时,汉军的长矛再次从盾牌上方刺出,精准地攻击着吴军士兵的面门和要害部位。 这个场景让周循心急如焚。对面的长牌手只有薄薄一层,但是硬是冲不动——汉军的配合实在太过默契。长牌手死死地抵住吴军的冲击,为后面的狼筅手、长矛手和狼牙棒手提供了坚实的防护。而狼筅手则不断挥舞着狼筅,打乱吴军的阵型。长矛手和狼牙棒手(本应该是镗钯)则趁机发动攻击,给吴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更要命的是,另外一边的江洲兵正在恢复秩序——吴懿本部的人数虽然只有五千,不过却比公安城中的上万吴军占据的地势更好,如果周循想要从侧面进攻,那么就需要他把士兵分散开,这种临阵变化的方式对于最近两年只打过山越的公安城吴军有些太高了。 而孙绍看着吴军陷入困境时心中同样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拉过一名家将: “对面的盾牌手明显是不会攻击的。你带人从下面滚过去,撞开一条路,他们的阵型就破了!” “喏!” 这名忠心的家将立即带着几名亲兵从军阵侧面靠了过去,随即趁着汉军狼筅收回的时候从下方一个打滚便斩向阵前长牌手的脚,这一击确实斩断了对方的一只脚,那名长牌手应声倒下,阵线也裂开一个口子。 另外几名亲兵趁着这个机会就突入了阵中,举刀随意劈砍,令附近的汉军长牌手陷入混乱,最近的几个长牌手不得不转身抵挡。 但他们制造的混乱也就到此为止了,另外几名拿着小型藤牌和环首刀的汉军就这么站了出来,与他们战成一团,狼筅和长矛手立即掩护长牌手重新稳定战线,还有一名屯长丢下自己的武器拿起那面长牌重新堵上了缺口。 又有几名汉军上前,不同于其他士兵,他们拿的是丞相新配给吴懿的连弩,在这种距离下,如果不是害怕误射到战友,一轮齐射就能把对方打成筛子。 不过就算是拿着连弩站在一旁的威胁性也很大了,一边抵挡眼前的藤牌手一边提防旁边的弩手非常考验吴军突击队的心理压力,没等吴军顺着这个口子扩大战果,冲进去的几名吴军就被围攻致死,那名家将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在他试图营救阵中的吴军的时候,一根狼牙棒就这么砸在他的头盔上,家将的身子晃了两下,随即倒在地上。 这个场景让孙绍感觉内心在滴血,不过战场上的变化已经容不得他想的太多了——在李严的指挥下,这些江州兵终于恢复了阵型,开始从另一边攻击吴军。 他甚至还听见先前的汉军冲着另一边的汉军喊话: “李都护,莫要着急,让我们的儿郎再练练兵。” 这帮蜀狗,拿我们当山越了! 孙绍双目赤红,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愤与不甘。他看着那刚刚被堵住的缺口,又望向从另一侧攻来的江州兵,知道局势已极为不利。 周循此时也是面色凝重,他迅速做出决断,大声呼喊着指挥吴军调整阵型,试图抵挡来自两面的攻击。同时又指挥弓箭手射住阵脚,减缓江州兵靠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