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想错了——没有任何人走出商队交涉,借着车队形成的简易工事,商队争取了一点时间,步行的护卫们提起长短武器和弓箭站在车队的缝隙间,很快就连那些看起来像是商队伙计的人也穿上了从车上搬下来的护甲。 这群商人带的商品居然是铁甲、弓弩和长矛?黄羝羌首领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于是他冲着随后赶到的滇那羌首领喊到: “阿木羌!你看那些汉人!” 被称作阿木羌的滇那羌首领看到那些商队的伙计在穿铁甲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汉人们在困兽犹斗!你们可要小心些,别被崩了牙!” 第三个赶到的是当阗羌的首领,见前两家没有冲上去,他自然也留了个心眼,随后同样看到了这个场景——虽然在羌人们看来,商队的战斗力强不到哪去,但谁也不打算第1个冲上去,那意味着要付出最大的代价而且还容易被其他人占便宜,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巩唐羌和烧何羌的人也赶到了。 “索卓玛!你们在干什么?被汉人吓到了吗?” 见商队不再撤退,而是原地固守,巩唐羌的首领发出了嘲笑声,而第一个赶到的索卓玛则反唇相讥: “那尔迪,你若是敢上的话,便第一个上吧,我们大家给你呐喊助威!” 因为认定商队已经插翅难逃,几个首领居然争执起来,最后还是烧何羌的首领乞伏张罗起来:“在这里吵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我们一块儿上,到时候抢来的东西平分——” “怎么平分的了!那尔迪最是狡猾,肯定会多贪多占!” “那你要怎么分!”被点到名字的那尔迪也叫起来,“索卓玛你每次都偷奸耍滑!” “不要吵,不要吵,不然让汉人跑了算谁的?”乞伏敲了敲手中的铁剑,“这样吧,等抢到了商队,我来把东西分成5份——” “你分的肯定不公平!” 乞伏的声音随即冷下来:“闭嘴,索卓玛,我还没说完呢!分成5份后,按照攻破商队的顺序挑选,我最后拿,你们若是同意,我们就当着族人们的面发誓,若是不同意,便各凭本事吧!” 乞伏的烧何羌是几人当中最强的,所以说话也最有分量,其他几个首领合计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方法居然很公平。于是这群羌人开始集合整队,试图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商队被围起来后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里面的人就会很快失去抵抗的勇气。 不过今天的这支商队不太一样,他们不但趁着羌人们商讨如何分配战利品的时候穿好了铠甲和皮甲,还人手拿着武器,甚至没有人瑟瑟发抖躲在某个角落欺骗自己能躲过一劫。 事实上,在羌人们发动第1波进攻的时候,西羌骑兵只是抬手准备射箭,便有密集的箭矢从车阵中射出,这些箭矢甚至不是零散射出而是齐射,当即把冲在最前面的羌人射翻几十骑。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每一个进攻方向,哪怕是部落首领们也吃了一惊,那尔迪甚至爆了粗口:“这帮子商人他娘的要钱不要命么?” 不怪他发出这样的感慨,这些部落过去没少抢劫各种商队,大部分商队会交出一部分财物换取安全通过,但是也有一些商队曾经试图反抗,当然都无一例外的挡在了他们的箭雨下,一般来个两三轮的箭雨,商队的护卫们就会崩溃,但是眼前这支商队不但没有动摇反而非常坚定地杀伤西羌骑兵,任何试图靠近以便射得更准的西羌骑兵都会被商队的弓箭手射下马来。 乞伏则皱着眉头打量那支被围攻的商队,他同样感觉不对劲,直到他看到自己部落的一名勇士被射下马——这名勇士因为过去作战勇猛,身上是有铁片拼成的简陋铁甲的,但是那些铁甲并没有保护住他,正胸口的那只弩箭印证着这一点。 这支商队居然有弩?! 乞伏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尽管这支商队里人员的衣服杂乱,但是从他们的作战勇气和手段来看,这分明是一支正规军,于是他立刻呼叫那尔迪: “情况不对,这帮商队是汉军假扮的!” “你说什么!”因为战场上的杀喊声太大,那尔迪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于是乞伏不得不策马更靠近他一点:“我说这支商队是汉军假扮的!他们这是陷阱!” 那尔迪的脑子并不能反应过来什么叫陷阱,他打量了一下战场,随后摇摇头:“就算是汉军假扮的,他们也就一千多人,我们可是有两万人,一人上去踩一脚也能弄死他们!但是在这里跑了,族人们会当你是懦夫,草原与河谷上的其他部落会唾弃你,别忘了我们刚刚一起发誓要一起攻击这些汉人,你若是跑了,不管这次战斗的输赢,你们巩唐羌虽然强大,以后也没法这片土地上过日子了!” 乞伏愣了一下,随后黑着脸表示同意:“那就再加把劲,早点攻破汉人的商队,我会派几个机灵点的小伙子去周围警戒,要是有汉人的其他军队,他们会第一时间发信号。” 他随后看向战场中央,骑手们的箭矢在半空中划过弧线,就这么落在商队的车阵中。 “躲到车子后面!不要露头!把受伤的人拉到带帐篷的车上!” 刘合大声呼喊——当初在制定计划的时候,马岱打算亲自带领这一千五百名汉军士兵冒充商队成员,但却被他和谢琳劝阻住了——谢琳的理由是一军主帅不得亲身犯险,而他的理由则更加直接: “如果那些羌人和商队的人不肯回来救援,那么属下是说什么也没法令他们回头的,只有将军的声望才可以压服彻里吉和天水豪强们。如果他们假装配合我们却在战场上逃跑,还请将军禀报丞相,替我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