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奶奶和刘莺做工的那座大院门口。大清早的,一名中年汉子就在忙忙碌碌地套着马车。 东家老头则忙着把织好的麻布、绣好的被面和衣物打包好,小心翼翼地装上马车,同时不忘叮嘱道:“老四,你先去西陵集东头,把这些绣花被面和衣服交给“祥瑞布艺”的于掌柜;这捆麻布呢,就交给麻布店的周掌柜。好在他们两家店也相距不远,直接交给他们就行了,不要跟他们算钱,过段时间我亲自去跟他们结账……另外,你顺便找周掌柜拿三十卷纱线回来!” “好的,请东家放心吧。”这名叫老四的中年汉子答应了一声——他本姓尤,排行第四,不过熟人叫他时,都习惯把他的姓省去,直接称他“老四”更省事。 尤老四麻利地爬上马车,挥起马鞭就要启程,不过很快又被东家老头叫住了。 “呃,你等等。”东家老头对站在一旁的刘莺招了招手,“刘莺,你也跟着他一起去吧,两个人在集市上也好有个照应。” “是,”刘莺答应了一声,便跟着爬上了马车。 尤老四等刘莺在马车上坐好,于是一挥马鞭:“驾!” 前面的马匹顿时便嘶鸣一声,迈开四蹄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 “路上小心一点,别把那些麻布震掉咯。”东家老头不放心的追出几步,又高声叮嘱道。 马车走得不快,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尤老四才赶到西陵集。 这西陵集他已来过多次,显得轻车熟路。 尤老四按照东家老头的吩咐,先把绣花被面和衣物交给“祥瑞布艺”的于掌柜,接着又忙不迭地驱赶马车来到老周的麻布店门口。 尤老四跳下马车,和刘莺一起抬着那卷麻布送进老周的店里。 “麻布就放在木案上吧,等会我自己来收拾,”老周用手指着木案,吩咐刘莺和尤老四,接着又随口问道,“你们东家怎么没来?” “他有事脱不开身,来不了,”尤老四随口回答,随即又记起纱线的事,于是又对老周说道,“麻烦掌柜的再给我拿三十卷纱线,过段时间东家会过来跟你结账的。” “好勒,你拿好了。”老周答应一声,连忙在柜台里清点出一袋纱线交到尤老四手里。 忙完这些,老周这才询问刘莺,“你也在跟他们一起干活么?” “嗯,”刘莺点了点头,接着又颇感内疚地低声询问老周,“曹爷爷和曹奶奶还没回来吗?” “没有……”老周摇了摇头,忍不住又轻声叹息,“唉。” 尤老四没有理会他们的交谈,他自顾自地把纱线拎上马车放好,然后一纵身便坐到马车前面。 他转头又向刘莺招了招手,嘴里喊道:“丫头,走啦。” “哎。”刘莺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麻布店。 她一边爬上马车一边又转头看着麻布店隔壁的“曹记客栈”,眼见客栈大门上还挂着铜锁,她不禁难受的抿紧了嘴唇。 尤老四没有注意到刘莺的情绪变化,他只顾着挥起手中的马鞭,然后嘴里高喊一声:“驾!” 马车前面的马匹骤然一惊。它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然后抬起前蹄,费力的拉着尤老四和刘莺朝前走去。 “吁!”不一会儿,马车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西陵集的出口附近,尤老四左右转头看了看街道两侧,然后在一家汤面馆前喝停了马匹。 “下来吧,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尤老四转头吩咐刘莺。 随即,他便自顾自地跳下马车,坐到面馆门口的小桌旁。 尤老四掏出两个铜钱递给店家:“掌柜的,给我来两碗汤面。” 刘莺也跳下马车默默的跟了过去,欠着身子在小桌边坐了下来,然后一脸迷茫的发呆。 今天重回西陵集,刘莺感觉物是人非:她救下了子虞,可子虞却不知去向;她连累了老曹夫妇,让老曹夫妇的店被查封、人被关押。 这几位曾经最关心自己的人都不在了,自己又重归孤单——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这难道就是命吗? 想到这里,刘莺不禁感慨起来、又伤心不已,不知不觉中她的眼角竟然又滴下了两滴眼泪。 尤老四察觉到刘莺的表情变化,于是耸耸肩膀讪笑道:“怎么啦?丫头。” “没什么……”刘莺摇了摇头。 “唉,你们这些女人啊,动不动就哭,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尤老四感到不可理喻,“我家里那位也是,总是喜欢哭,一点小事就掉眼泪,烦死人了。” 刘莺没有搭话,只是撇嘴苦笑了一下。 很快,店家就端过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放在小桌上。 尤老四没有客气,他拿过筷子就“吸溜”着吃起面条来,吃得津津有味。 刘莺也赶紧收拾好心情,拿起筷子吃面。现在,她也的确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尤老四很快就把碗里的面条干完了,随即又自顾自的走进汤面馆里打来一碗不要钱的面汤,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烙饼,撕下一块递给刘莺:“吃不吃这个?我家里那位哭是爱哭,烙的饼倒是很好吃的。” 刘莺连忙摇了摇头:“我吃面就吃饱了。” “我就吃不饱。”尤老四收回手,一边把烙饼撕成小块扔进面汤里泡着,一边唠叨,“每次出门,都得带块烙饼在身上,将就着这面汤才能填饱肚子……能省则省,哈哈。” 刘莺见他这开朗有趣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