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雍丘驿馆旁边的院落里,曹永刚从外面回来,他也把子德被人救活的消息告诉了曹阙。 “什么?子德半路上被人救活了?”曹阙一听,顿时也震惊不已,他一脸疑惑地抬手挠着自己头上的花白头发,一脸地不可置信地念叨着,“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二叔,子德的确被人救活了。侄儿听说他们在回商丘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高人,正是那位高人出手救活了子德。子德现在就在商丘的赤泉宫里调养,千真万确!”曹永见曹阙不相信,于是补充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曹阙忍不住又用手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晌才喃喃自语地说道,“怎么可能呢……难道她还活着?” “她……你是说谁?”曹永从曹阙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于是好奇地问道。 曹阙摆了摆手,示意曹永不要追问了。 然后又用手掌撑着自己的前额支在木案上,一脸凄然,闭上眼睛不再搭话。 曹永自知无趣,只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曹业抱着薄毯正要走回自己房间,于是找曹业搭话:“曹业,这个院落真不错啊……刚才我发现灯油好像不够用了,明天你抽空去打些灯油回来吧。” “好。”曹业随口答应,然后就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自顾自地忙着收拾起来。 第二天傍晚,曹业在一家沿街店铺里买了一些灯油,拎在手里刚要离开。 就在这不经意间,忽然发现一个面蒙黑纱的女子走进店里。 “掌柜的,打两斤灯油。”女子轻声细语地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一旁的曹业有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就怔住了:这不正是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熟悉声音吗? 曹业连忙转头,偷偷地瞥了女子一眼,这次更让他震惊了: 虽说女子面蒙黑纱,但是她那闪亮的明眸和俏丽的面部轮廓,是曹业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这不是浅瑶还能是谁? 不过,曹业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乌泥坎时,他们媿姓族人都是身着红袍,浅瑶也不例外,这是他们赤狄人在穿着上的特色标志。 可现在的她竟然身着黑裳、面蒙黑纱,眼光虽然清澈如故,但似乎透露出更多的冷漠与空洞。 这时,浅瑶似乎也发现了曹业在注视着她,于是淡淡地回望了一眼,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就在曹业心跳加速、刚要抬手跟她打招呼之时,谁知浅瑶竟又漠然地回过头去。 曹业这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浅瑶看到自己就跟陌生人似的,这着实不应该啊。 族长媿永泰当初把浅瑶许配给副尉戴蒙,曹业当时也是伤心欲绝。 不过后来他从媿姓族人的闲聊中了解到,浅瑶在出嫁的前一夜就逃婚了,逃出去跟野人会合了。 从那时起,曹业就已慢慢明白,浅瑶并没有怎么关注过自己,他也就慢慢放下了这份感情。 可是,浅瑶不是跟野人会合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雍丘城里? 虽说自己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彼此还算熟悉,浅瑶看自己也不至于像陌生人一样吧? 她到底是不是浅瑶?如果不是,难道这世上竟有长相、声音都如此相似之人? 当曹业还愣在原地、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浅瑶已经拎着一小罐灯油,擦着他的身边匆匆走过。 曹业猛然醒过神来,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浅瑶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窄窄的石板路走进一条巷子深处,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曹业正在不紧不慢地尾随着她。 曹业蹑手蹑脚的跟在浅瑶身后,不时地闪身躲进小巷两侧的房子转角处或者屋檐下的柱子后边。 曹业不急不缓地、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过多久,浅瑶便在一座院子的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她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院门,很快,院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浅瑶在门口轻轻跺了几下脚,擦了擦鞋,便悄然走进门去。 躲在墙角的曹业见状,连忙快步跑上前去。 幸好,此刻院门还虚掩着,并没有关牢。 曹业于是轻轻推开院门,伸头朝院子里窥探了一会儿。 只见院子中央种植着一株弯折扭曲的罗汉松,把后面的房间挡住了一大半,院墙旁边的走廊上则空无一人,寂静得很。 人呢?曹业心里犯着嘀咕,于是犹豫着走进院子,并反手轻轻地带关了院门。他一边好奇的左右窥探着,一边悄悄的朝走廊尽头走去。 谁知,他这鬼鬼祟祟的行为,早就被二楼房间里的福婆看得清清楚楚。 福婆的脸虽然被黑布遮住了,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眼神里却分明透露出一些厌恶。 福婆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一挥衣袖。 只见一只黑蜂从她的袖口里振翅飞出、穿过窗户格栅,径直朝走廊上的曹业飞扑下去。 耳边突然响起的“嗡嗡”声,惊得走廊上的曹业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