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将晚、鸟雀归巢之时,戴蒙才一脸死灰、心事重重地返回家中。 子德命令他去乌泥坎,赶走媿姓族人们。可他去找县尉范不归召领兵丁时,却碰了一鼻子灰。 正在心情极度烦闷之时,戴蒙一瞥眼,又见到了在家门口迎候他的媿永泰和月儿,于是忍不住用鼻孔冷哼了一声。 “戴大人,咱们乌泥坎的事……”媿永泰也许是太牵挂族人的安危了,他不顾戴蒙的脸色难看,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扯上了乌泥坎的事情,彻底点燃了戴蒙的怒火! “乌泥坎,乌泥坎,整天就只知道乌泥坎!”戴蒙怒吼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事?” “就为了你们这个破乌泥坎,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事,你还不知道吗?”戴蒙又补充吼了一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留在那里,让你们早早回晋国,我该多省事!” “这个……”戴蒙的突然爆发,吓得媿永泰和月儿一愣,他俩连忙躬着腰,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 戴蒙心烦意乱的看着他们那唯唯诺诺地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厌弃,于是索性不隐瞒了:“我跟你们明说吧,今天我见到了咱们的国君子德,他已命令我驱赶你们媿姓族人离开乌泥坎,离开大宋国!” “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媿永泰不禁惊呼起来,“我族人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招惹谁,他为什么要如此为难我们?” “就在昨天,你们媿姓族人与乌泥坎的乱兵一起,攻击了范不归的兵丁,子德说你们这是反叛!” “不可能,他们怎么敢攻击官兵?这决不可能,”媿永泰连连摇头,接着他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戴大人,如果真有这种事,那肯定也是被那伙乱兵给逼的!” “戴大人,你得给我们解释解释啊,告诉他真相!”媿永泰连忙跪倒在地,一旁的月儿见状,也赶紧跪了下去,“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都起来吧,我已经给他解释了,他听不进去。”戴蒙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下令,要求我亲自去赶你们媿姓族人离开乌泥坎,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人,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媿永泰领着月儿双双磕头求情,“如果真是要这样,那可就断了我们的活路了……求求你了,戴大人!”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戴蒙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月儿,忽然又觉得于心不忍。 他于是挥了挥手,无可奈何的说道,“让我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让我想想,想想……”戴蒙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满脸愁苦的朝书房走去。只留下媿永泰和月儿继续跪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夜已深,四周都静悄悄的,戴蒙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孤独地喝着闷酒。 此时,只见他单手托腮,又用微微抖动的手倒出一杯浊酒,然后端起酒杯迟疑着,终于还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国都当都尉时,一呼百应、无比风光。 可不成想,却无意中得罪了大尹向昭,被贬到这边境之城当县尉。 原本还想通过苦干立功的途径重返商丘,谁知竟又在抓捕鲁襄和子虞的行动中失手,被贬成了副尉,屈居范不归之下,受尽了委屈。 如今,国君子德听信范不归的谗言,让他去清剿乌泥坎,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次,摆在自己面前的恐怕不是降职这么简单了,弄不好,估计还会被羁押收监吧? “唉!”无奈中,戴蒙又伸手倒出一杯浊酒,表情麻木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咚咚咚,”这时,书房的窗棂上,居然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