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里驿站,曹业在小二的帮助下,两人一齐把蜂箱搬上了马车,然后又用麻绳把蜂箱捆好。 曹阙则站在马车旁,忙着整理他那个驴皮药箱。 “爹,我们等会准备去哪里?”曹业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问道。 “还是去乌泥坎那片森林里看看吧,那么大一片林子,值得咱们再去找找。”曹阙手里忙活着,头也没抬。 “还去乌泥坎?那个野人太凶残了,还有那群赤狄族人……再去,我担心小命都会丢掉。以前有曹永在,路上遇到危险,他还能抵挡一阵子。现在曹永又不在了,就凭咱爷俩这身手,恐怕是凶多吉少!”想起早几天在乌泥坎的经历,曹业还是心有余悸。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小时候让你练习武艺、练习刀法,你呢?总是偷懒,嫌这个苦嫌那个累。到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这下好了,成了一个废人。”曹阙抬眼看了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忍不住责备,“唉,你怎么就没一点你爹我当年的风范呢?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曹永呢?” “好啦好啦,我去乌泥坎,去乌泥坎行了吧?”曹业有些无可奈何,“每次一提到曹永,你就要拿我撒气。我们只是行医问药的养蜂人,又不用上战场,舞刀弄棒有什么用?” “爹让你练习,那是为了你好,我是你亲爹,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唉!”曹阙叹了一口气,“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乌泥坎的那片林子,我们还是得去看看,如果能找到血丝流苏那是最好,找不到,咱们再去郑国,或者其他地方。” “至于赤狄族人,我们不去他们的村子里就好了……那个野人呢,这么大的一片林子,我就不信每次都能遇见他。”曹阙看着儿子那副怂样,忍不住安慰他。 “曹先生,曹先生!”此时外边又传来了西门信的叫喊声。曹阙和曹业闻言,连忙迎了上去。 这时,里长西门信一手拎着一块干肉、一手提着一个布袋走进驿站。 见到曹阙他便连忙说道:“听说先生今天要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给先生。这一斗小米和几斤干肉你们就带着吧,路上也能垫垫肚子,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呃,里长不必客气,曹某行医只求行善,不求钱粮。”曹阙连忙推辞,“现在是春季,还是青黄不接之时,里长还是拿这些粮食去接济村民吧,曹某愧不能接受。” “哪里哪里,曹先生治愈了村里这么多人,这是咱们的一点点心意,”西门信拒绝道,“这两年风调雨顺,村民们的粮食还是够吃的,请曹先生就不要客气了!” 双方礼让了一番,曹阙终究还是推辞不过,接受了小米和肉食。 这时候,曹业已经套好了马车,曹阙于是登上马车,与里长和老牛头挥手告别。 而此时的乌泥坎,正笼罩在悲哀的气氛中。媿申被毒虫咬伤,早就已经晕厥过去,牙关紧闭无法继续灌药。 媿永泰和媿玄策无计可施,又搜肠刮肚地弄了些草药给他敷在伤口处,但也不起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在媿申体内持续发作,导致他浑身浮肿、脸色发黑,最终在天亮之前咽气了。 曹阙和曹业父子二人,赶着马车走在乌泥坎外围的树林里,略显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一来是看能不能发现血丝流苏,二来呢,则是担心遭到野人的攻击,不得不有所警惕。 就在曹阙父子举目四望之时,远远地,他们突然发现林子里有三个身着红袍的男子正在忙碌着,似乎是在刨土挖坑——显然,这是三个赤狄人。 这时,其中一名赤狄男子也发现了曹阙和曹业,他似乎对同伴说了什么,只见他们三人都警惕地站起身来,略带敌意地看了看这对父子二人,然后又继续自顾自地忙碌起来,并没有驱赶曹阙和曹业离开。 他们在忙什么呢?曹阙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他于是便吩咐曹业:“曹业,停一下车,你过去看看,看他们在忙什么?” “是,”曹业答应了一声,麻利地喝停了马车,接着他又有些惴惴不安地迈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曹业见三个赤狄男子拿着锄头和铁铲,正在卖力地挖土,他于是好奇地问道:“请问几位兄弟,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媿钩抬头看了曹业一眼,敷衍地回答,“挖坑埋死人!” “死的是什么人哦?”曹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死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走快走!”媿钩显得有点不耐烦,挥手想赶他走。 “被毒虫咬伤了,中毒死的。”这时,一旁的汉子插嘴道:“唉,可惜了。” “哦……”曹业顿时没有了兴致。他连忙又转身返回马车上,一边拿起马鞭一边对曹阙回复道,“爹,他们在挖坑准备埋死人,据说是被毒虫咬伤的……真是晦气,一大早就碰上这种倒霉事。” “呃……你等等,”眼见曹业准备继续驾车离开,曹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喊住了他,“先别走,我们再过去看看。” 媿钩和两个村民正在挖坑,忽然瞥见曹阙父子又走了过来。三人不禁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心存疑虑地看着曹阙二人。 曹阙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这位兄弟,我听说这里有人被毒虫伤了,具体是被什么毒物咬的?” “不知道。”媿钩回答得很干脆,他不想跟曹阙啰嗦,不过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被什么咬伤的都无关紧要,人已经死了。” “被毒虫咬伤的人,有时候是假死。你们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曹阙冲媿钩一拱手,“假死之人,说不定还能救活。” “你们是什么人?”媿钩疑惑地问道,不过,他见曹阙青布包头、气定神闲,一副医者打扮,心里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我们是药师,”曹业说道,“我爹医术高明,曾经救活了不少人。” “当真?”媿钩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对父子,心头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不过,他的神情很快又暗淡了下来,“媿申不是假死,已经没气了……现在就是神仙过来也都救不活了。” “那可不一定,你带我去见一见伤者,对你们没损失……如果他命大,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曹阙捋着下巴上的黑须说道。 “行!死马权当活马医了。你们跟我来吧。”媿钩扔下锄头,于是领着曹阙的马车往乌泥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