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婆子收拾好灰烬,伺候竹心换了衣裳,便跟着去了松鹤堂。 刚过二门子,竹心远远看到杨二娘迎面走来。 “沈姑娘!”杨二娘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竹心,“怎么几日没见,你越发憔悴了?可是在担心世子?” 竹心屈膝行礼:“见过三奶奶,我是担心太夫人。” 这话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来,杨二娘狐疑看了眼身边的蒲妈妈,见她也很疑惑,这才扶着竹心起身。 “你瞧,这可是我的错了,祖母认真教我和二嫂,偏生我们都不争气,远远不如大嫂,这个家呀,还得大嫂和你来。” “三奶奶言重,这个家是郡主撑起来的,我不过在从旁辅助而已。”竹心知道杨二娘要挑拨离间,便立刻纠正她。 妻和妾怎么能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蔷薇也恰好出现,快步走过来。 “竹心,少夫人请你去丹若院。” 竹心正要拒绝,南枝匆匆跑来,眼眶还红着:“竹心姐姐,太夫人她,她要见你。” 这话一出,蔷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问南枝:“太夫人怎么了?可是又没睡好?” 南枝摇头:“不是,太夫人刚刚吐了一口血。” “走!”竹心连忙提着裙子就往松鹤堂赶去。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杨二娘侧目问道:“蒲妈妈确定她怀上了?” 蒲妈妈也很疑惑:“有点像,但具体还得让大夫瞧瞧。” 杨二娘思量片刻,轻声道:“刚好,我认识一位新来的御医,不如等过些日子,我请那御医来,也顺便帮沈姑娘瞧瞧,我倒要看看,什么病,能病这么久。” 竹心前脚刚到,梁沐祈和郡主后脚也来了。 太夫人的头发不止全白,还掉了不少,眼窝凹陷得更深,说话也出气多,进气少。 谢氏亲自在床前侍疾,等太夫人的精神好些,她才转身对梁沐祈和郡主道:“你们陪着祖母说会话,我去找国公爷。” 这半个月里,竹心实在熬不住,便和太夫人禀明情况,回了扶风斋养胎。 太夫人便叫了谢氏过来侍疾。 竹心隔着几人,与太夫人目光相碰,便缓缓垂下头来。 她实在拿不准太夫人会不会将她怀孕的事,公之于众。 谢氏走后,郡主上前去伺候,低声解释道:“祖母,姚氏是皇祖母挑的人,性子单纯,姚家答应帮出面做污点证人,只求我能保住姚家的血脉。” 提到这件事,梁沐祈便皱紧了眉头:“你不是说不告诉祖母的吗?” “我若不告诉祖母,夫君会留下姚氏吗?”郡主抬头反问。 梁沐祈攥紧了拳头,竹心突然干呕,猛地出气,才变成了一声巨响的咳嗽。 打断了郡主和梁沐祈的争执。 两人齐齐看向她来,郡主骤然发现竹心瘦了好多,连忙问道:“你的病还没好吗?” “多谢少夫人关心,快好了。”竹心不敢抬头,因为她发现梁沐祈的视线死死盯着她的小腹在。 “是我不好,要你照顾祖母,还要你盯着两个妯娌,管着这个家。”郡主心里对竹心还是很感激的。 若不是竹心盯着,她是没办法甩开手,去对付继母和妹妹的。 梁沐祈正要开口询问,太夫人先一步道:“这个姚氏已经来家里了?” 话题又拉了回来,郡主赶紧解释:“已经来了,她原本是不肯做妾的,是他爹跪下来给她磕头,她才跟着我回来的。” 太夫人眼神渐渐飘远:“这段时间,陛下过了,若没有贵妃和宁王撑腰,这些商户哪敢胡作非为,说到底,也是陛下偏心了,错的是郭老大人,错的是贵妃宁王。” “只是可惜,在这场乱子里,那些没了性命的可怜人。” 说了这么多话,太夫人也累了,转头说起正事来:“姚氏既然是太后娘娘挑的,祈儿,你就留下她,当个狗儿猫儿都行,不是女人送到家里来,你就要要的。” 郡主面色僵住,梁沐祈反倒松了口气。 “对了,竹心,这段日子你还是回去郡主身边,忠义伯府也牵涉进了这桩案子,二奶奶手下有一些田产铺子有问题,你也帮着处理下。” 太夫人交代完,便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轻缓,似乎是睡着了。 郡主没有察觉出异常来,扶着竹心的手道:“你的病还没完全好,我尽量让你休息,等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你。” 竹心为了打消梁沐祈的疑虑,屈膝谢恩:“无妨,婢妾跟着郡主去丹若院。” 离开松鹤堂,到回到丹若院,竹心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来。 梁沐祈跟着郡主进屋,看到了站在屋里的姚氏,杏眼圆脸,皮肤白皙,身段玲珑,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 竹心一瞧:得!原来是个小丫头,难怪梁沐祈不喜欢。 “姚氏,坐吧。”郡主落座后,便抬手请她坐下。 “多谢郡主。”姚氏僵硬的道谢,绷着脸坐下,一眼都没看梁沐祈。 蔷薇正要呵斥,被竹心拦住,摇摇头让她别多话。 郡主已经习以为常:“夫君你看,你就听祖母的,让她留下吧,把她……” 猫儿狗儿的话,郡主没能说出来,便改了口,“当个妹妹也行。” 姚氏知道自己过来的目的,听见郡主这么说,顿时笑了起来:“好啊,我就当郡主和世子的妹妹。” 一句话,惹得郡主无语看过来,梁沐祈好奇抬头。 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姚氏也是胆子大,继续犟嘴:“刚才郡主说的,让我当妹妹的。世子不喜欢我,我就当郡主的妹妹好了。” 竹心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太后会送姚氏过来。 这个性子,完全对郡主造不成任何威胁。 “先看看你的嫁妆册子,我是你丈夫,总要为你分忧。”梁沐祈主动示好。 郡主受宠若惊:“你,你答应我这么做了?” 梁沐祈难得一本正经:“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你既然有了证据,直接告到陛下面前就行,何必如此麻烦,只对付你继母!你爹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他还不是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