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赏的。”竹心想着自己要走了,便生出一份善意,“我也老实和你说,你想留下的话,就把这两样东西送去夫人那,夫人看在你忠心的份上,说不定会留下你。” “这是什么镯子?”琉璃起身,这才起身过来打量放在桌上的镯子。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质地莹润,触之生温,不是凡品。 竹心可不想琉璃坏事,笑着道:“什么镯子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镯子能让你留下,这扳指能帮你复宠,二百两银子,很划算的。” 琉璃没见过这镯子,也猜不到来历,但竹心说的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她和竹心不同,可以拿了银子再嫁,夫人不会对她怎么样,担心太夫人报复,也可以暂时先离开家京城。 等太夫人去世后她再回来。 竹心不一样,夫人一直想要她的命。 门外传来动静,看样子应该是云秀或者流霜回了,竹心盖上盒子:“你不要,云秀肯定要。” 琉璃不想离开梁家,按住竹心的手:“我要!只是——” 竹心抢话:“我要现银,银票和官银我可不敢用。” 深深吸了口气,琉璃还是应了:“好,我这就去凑。” 做事不能太明显,竹心又道:“我先去去房里收拾点东西,你待会送过来。” 琉璃怔了下,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昧下你的东西?” “你不敢。”竹心笑眯眯的回道,转身就走。 回了丹若院的耳房里,竹心望着妆奁里的首饰,还有柜子里的衣裳。 若是拿去当掉,能换不少银子。 只是这些东西,在京城都是有定数的,在房州那个穷苦地方出现,实在扎眼。 去京城当的话,指不定明日就被梁沐祈发现了。 咬咬牙,竹心合上妆奁和柜子,转头去箱子里找。 这些年她和姐姐还是有一些赏赐的。 没一会儿,琉璃把银子送来,见她在收拾东西,忍不住问:“世子爷知道你要走吗?” “知道啊。”竹心没有回头。 琉璃前脚刚走,云秀后脚进来:“琉璃来找你做什么?” 进屋了,她才发现竹心在收拾东西,心里那点的嫉妒,顿时烟消云散,反而替竹心不值起来。 “要我说,世子爷这么喜欢你,琉璃走了也就罢了,你也走了,我都不知道世子爷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竹心清点好东西:“喜欢过就行了,秀儿妹妹,以后郡主进门,你不方便找世子爷的事,就郡主就行,夫人那边,你还是少去。” 云秀脸色僵了僵,半晌才道:“夫人是世子爷的母亲,我怎么不能去了。”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竹心和云秀告辞,便背着包袱离开。 兰心看到她的包袱怔了下:“你又不是现在就走?得等明天琼林宴上,国公爷带世子赴宴,你才有机会。” “这是我要当的东西,我太缺银子了。”竹心边说边上车,还招呼兰心上来。 有定国公府的腰牌,竹心和白氏的奴籍消除得十分顺利。 走出衙门,竹心只觉得腰杆都直了起来,拉着兰心去当铺,换了三百五十八两银子。 比想象中的多,竹心十分满意。 两人上车后,她拿出一百两给兰心:“这些日子多谢兰心姐帮扶。” 兰心要拒绝,竹心却道:“我们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这你必须得收下。” 犹豫了会,兰心还是收下了。 马车走到一半,远处忽然传来敲锣声,有人大喊:“殿试结果出来了!殿试结果出来了!” 很快人潮汹涌,她们的马车被堵在路边。 在嘈杂的喧闹之中,竹心听见了探花郎的姓名。 马车陡然安静,兰心轻轻握住她的手。 竹心勉强笑起来:“看起来,还要给梅心姐送一份礼了。” 她看向兰心:“我明日就要走,怕是见不到她,礼物我回去挑一下,可能没什么好东西了,到时候要麻烦兰心姐帮我送给她了。” 路上足足堵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再次动起来。 官兵开道,一甲进士准备游街,接受百姓祝贺。 兰心问:“你不打算留下看看吗?他的命是你救的,他的书是你借的,他的娘都是你的银子才熬过来的。” 竹心怔了下:“你怎么知道?” “是他告诉我的。”兰心叹气,抬手摸着竹心的脸,“我之前还在想,怎么就是他和梅心两情相悦了?便去找了他。” “他如果不来定国公府,还有回旋的余地。”竹心到底忍不住,趴在兰心的哭了,“梅心姐如果不替我遮掩,我和我娘都没有活路。” 兰心却有些生气:“她可以你遮掩,未必需要说,她和张为之两情相悦,张为之迫于形势承认,但推脱不愿意立刻成婚。 明显张为之心里只有你,若不是这样,他又何必求方世子来府上看你呢?梅心配合太夫人,用张母的性命要挟他成婚,实在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拍拍竹心的肩膀,兰心只能低声感慨:“要不是前几日张为之身边的小厮过来,说张老爷不会打扰你和世子,我才知道,他压根不知道你要离开定国公府。” “梅心她……不是从前的梅心了。” 竹心调整好情绪,擦拭好眼泪,笑着道:“兰心姐,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有梅心姐的话,太夫人才不会想太多,木已成舟,就这样吧。” “可惜,世子爷也不是个懂事的,要不然,你何至于被夫人记恨上。”兰心不由心疼,但很快又道,“你说你以后要开酒楼,等我分家出府,一定要去你的酒楼看看。” 竹心转头靠过去,喜滋滋的道:“只有兰心姐信我。” 马车到了府里,门还没关上的时候,游街的队伍刚好过来。 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竹心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恰逢张为之身着大红袍,胸前带着红绸大花,左右与路人百姓还礼。 乍然回头,两人视线交汇。 张为之笑容凝在脸上,抬起的手慢慢落下。 大门缓缓合上,终究隔绝了二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