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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这话问的,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向来如春风般温润的梁秋润,此刻,眼神像是藏着锋利的刀子一样,一下子飞到了老肖的脸上。
老肖觉得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他可能被梁秋润给凌迟处死了。
还是许爱香抬手打了下他手,“胡咧咧什么呢?去把碗筷收拾了,我带着小江进屋去歇息。”
这话一落老肖这才回神,抬手打了下嘴,“瞧我一张臭嘴。”
“该打。”
眼瞅着江美舒随着许爱香进屋了,外面堂屋里面只剩下老肖和梁秋润两个。
他没忍住又嘴贱的问了一句,“老梁,你这毛病要是治不好,真打算娶个媳妇回来供着上香啊?”
这吃不得,碰不了,结婚还有啥意思啊。
梁秋润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闭嘴吧你。”
难得情绪有些暴躁。
因为,老肖说的这个问题,是属于横在他和江美舒之间最大的问题,之前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他是加班狂,而且婚前相亲的时候,也和江美舒约法三章了去。
只是,如今却变了。
这约法三章和身体上的毛病,成了他和小江之间最大的问题。
老肖胆大包天的喷了一声,“老梁,你厉害。”
梁秋润不说话。
他也头疼。
“好了,既然你不能和你媳妇睡,晚上让我媳妇陪你媳妇睡。”
“咱俩大男人去睡隔壁那个没盘炕的屋,成不?”
梁秋润嗯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山上特别安静,江美舒躺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外面簌簌落雪的声音。
她蒙在棉花被里面,“这里好舒服。”“
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许爱香,“我们住习惯了,觉得就那样,不过住在山上虽然安静,最大问题就是去城里不方便,买东西也不方便。”
“像是老肖就是,每次进一次城,要买好多东西。”
不过,大多数都是用猎物和周围人换的。
江美舒想了想,她看着屋顶上的横梁,身下是烧的热乎乎的炕,背部好暖和,她抿着唇道,“没有十全十美嘛。”
“这世间的事,能十全九美,已是极为不易。”
这话说的,隔壁房间的梁秋润和老肖也听见了,两人虽然睡在一个床上,但是各各的。
而且家里没那么多被子,都是和衣睡的。好在梁秋润自己带来了一个军大衣,虽然落雪外面打湿了一点,不过之前放在灶房里面烤了下,倒是干了去。
他刚合找大衣,准备盖着睡觉。
老肖突然道,“你这爱人思想不一般。”
能懂十全九美已是上成这个道理的人不多。
大多数人都是贪心,企图完美。甚至,之前他和爱人就是两人也想过,搬到城里面去。毕竟,住在山上不容易,而且那个时候爱人也怀孕了,将来有了孩子,搬到城里肯定会方便一些。
后来孩子没了。
他们的念头也就打消了,就是两个大人的话,住在山上虽然麻烦点,但是猎户滋润啊,条件不错,起码吃喝不愁。
而且没人管束。
梁秋润闻言,他闭着眼,却能想象得到睡在隔壁的小妻子,她是如何说话的样子。
定然是眉眼弯弯,说话也轻轻的那种,透着几分满足和乖巧。
“她的思想一直都很通透。”梁秋润奇了一句,“是我平生仅见。”
“没有之一。”
这帽子就高了啊。
老肖不是没听出来夸张的意思,他唛了一声,拉过半张虎皮,蒙头就睡。
临了还留下一句话,“那你只能看着。”
**KA.“......“
陈秘书开着小轿车,完全是当货车用了,整个车子的后备箱,全部塞的满满当当。
就连座位的空挡都是塞着萝卜。
得亏这萝卜,不怕被磕着碰着压着,但凡是换了白菜在这里,菜叶子都全部给压坏了去。
“还有多少里路?”
梁锐问了一句,他实在是被憋的不行,杨向东这么一个大高个,坐在他身上,压死了不说,连腿都伸不开,两人叠在副驾驶上,跟叠罗汉一样。
“快了,我估摸着还有十多公里。”
梁锐探出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这会下雪又下雨,感觉地面都结冰了。”
“要快点回去了,不然这一结冰,我们就回不去了。”
到时候车轮胎打滑,大家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陈秘书点头,他其实有些意外,梁锐出来的这次,竟然学会了操心了。
以前他可从来不管这些事。
梁锐望着窗外苍茫的大雪,他喃喃道,“不知道我爸,他们怎么样了。”
这话一说,后面的江美兰也担心了起来。
他们都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妹妹却跟着梁秋走了。
陈秘书说,“我听过领导提过老肖,是个很仗义的人,领导带着江同志过去,老肖肯定会收留他们的。”
“指不定他们这会比我们过的还好。“
他给老肖帮忙换过猎物,知道对方的日子,过的极为滋润。
这下,梁锐才稍稍松口气。
从城外到城内,明明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大雪起冰的缘故,所以路上走的极慢。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他们这才到达百货大楼。
而百货大楼这边沈明英,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从下午就守着这里,一直守到同事们下班,百货大楼关门,她一个人坐在值班亭里面,穿着一件大棉衣,就那样慢慢的等着。
一直到了十点半,外面传来汽车轰隆的声音。
沈明英猛地站了起来,知道他们到了。
她立马拉开值班室的门,冲了出来,没看到自行车,竟然看到了她小叔子,平日开着的小汽车。
“秋润,你也来了?“
只是,这话刚落,从车上就下来了陈秘书。
“我领导没来,被留在了城外,我先帮忙把货送过来。”
“沈同志,来让人搬货吧。”
这一
沈明英下意识道,“这会都下班了。”
梁锐探出头,锋利叛逆的眉眼上落了几片雪花,漂亮的不像话。
“二婶,你要是没人搬货,我来吧。“
“我这里有两个劳动力,你给我们开多少工钱?”
这话问的真是稀奇,往日里面梁锐是家里过的,最为滋润的那个,他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快比她工资高了。
真是没想到,他还会愿意来赚这种小钱。
沈明英,“所有的货全部搬完,一个人给五毛的工钱。”
两个人就是一块。
梁锐去看杨向东,“干不干?”
杨向东,“干!”
有个赚钱的机会多不容易啊,他自然是要珍惜的。
于是,不等江美兰和陈秘书动弹,两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就把车上六百多斤的货物,全部给卸了下来,放在了百货大楼的仓库去。
卸完,梁锐干脆利落的朝着沈明英伸手,“二婶,结账。”
“对了,还有这位同志的。”把江美兰一起拽了过来。”给她结货钱,她得了工钱,好把我的账一起结了。”
真是理直气壮的,不带一丝一毫的含糊。
沈明英,“我是采购科,不是财务科。”
“给钱不给钱?“
这??
沈明英拿他没办法,“走了,我带你去结账。”
这还差不多。
大晚上,沈明英把财务科的小陈喊了过来,哈欠连天的开了票,应付账款的账单,拿给江美兰看了一眼。
“这位同志你对下账,看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按照这张单子给你账付款了。”
江美兰看了一眼账单,白菜两千二百斤,三分五一斤,一共七十七块,萝卜两百三十斤,三分五一斤,一共八十块五。
外加一千五百只鸡蛋,鸡蛋不是按斤,而是按个数来,一共是四十五块。
合计一共是两百一十一块五。
江美兰看了下账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在上面签字。
陈会计的速度很快,当即便给了她付了款。
江美兰拿着两百一十一块五,她有一种百感交集。这是她做生意以来,拿到的最多的一笔货款。
两百多,是她父亲五个月的工资,是沈战烈八个月的工资。
是她要在工会临时工,上一年多班的工资。
是不眠不休糊两年多火柴盒的工资。
而她做生意,只用三天就赚到了。
“江同志,我的窝囊费。”
见她捏着钱不说话,梁悦伸手要。
江美兰这才反应过来,从货款里面抽了两张大团结出来,一张递给了梁说,一张递给了杨向东。
杨向东接着这钱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真实。
“这真的是我赚的?一次就赚了这么多?”
这是他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了啊。
也是他从未挣到过的钱。
梁锐一巴掌拍了过去,“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以后会带你赚更多的钱。”
杨向东看着梁锐的目光在冒星星。
“那我们就回去了。”
他朝着江美兰告辞。
陈秘书却说,“一起吧,我先送江同志回家,在送你们回家。”
江美兰到底是领导爱人的亲戚,她捏着这么一笔钱,要是大半夜的出点事,那就和他脱不了关系了。
“我随着你们一起走。”
沈明英说,“想在和江同志谈点事情。”
她在盘点好货后,也跟着一起上车。
车上没了货空荡荡了不少。
后排坐了沈明英,江美兰,以及杨向东。
人多,沈明英也没顾忌,便直接朝着江美兰感谢道,“江同志,这次真是要谢谢你给我帮了大忙。”
江美兰谦虚,“哪里哪里,我们双方是互相帮忙。”如果不是沈明英能吃下这批货,他们去找供销社,怕是也要废一番功夫。
有了沈明英算是自己人,方便了不少。
当然也安全了不少。
沈明英,“你太客气了,如果不是你们这次江湖救急。”她坦荡道,“我这边怕是要调职了。”
但是这五千斤青菜的到来,以至于她顺利度过职场危机。
“我现在还有个不情之请。”
沈明英说。
“您说。”
江美兰很客气,沈明英在百货大楼上班,对于她来说,这是天然的经销商,她这边有了货,沈明英若是能让单位给吃掉,简直是两全其美。
“你这边若是有货了,可以优先供给我。”
“而且,我这边也可以给你开一个,百货大楼采购证。”
“有了这个证,你出去收购货青菜,这些都是正大光明,合理合法的。
江美兰听到这话,顿时惊喜起来,“谢谢沈科长。”
“还喊沈科长。”
沈明英笑,“我记得你是小江的妹妹?”
江美兰顿了下,点头说,“是。”
“那你跟着小江一起喊我二嫂就行了。”
江美兰心里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喊了一声,“二嫂。”
这下,沈明英立马开怀了几分,“采购证这件事需要走流程,你可能要等等。”
“而且,我这边或许还能抽出一个,百货大楼采购科编外人员的工作名额。”
这下,江美兰才是真正的震惊了。
“二嫂,您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这个职位撑死了就是一个,而且还是编外人员,还需要我申请上报才可以。”
“现在有个问题,这个名额出来了,到时候给你还是给小江?”
其实,她更倾向于把这个名额给小江,但是这件事她做不主,而且还要和梁秋润商量。
当然,按照她对梁秋润的了解,编外工作人员一个月,也就二十块的工资,还不到梁秋润工资的十分之一,他不一定看得上。
当然,他更不愿意小江去吃这个苦。毕竟,上班不是来玩的,受苦受委屈多少避免不了。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沈明英观察了下,觉得小江和她婆婆是一类人啊,不一定愿意吃上班的苦。
所以,她才会把这个名额,透给了江美兰。
江美兰听到这话,她神色怔然了几分,“这个消息我会她商量的。”
“两天内一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
沈明英唆了一声,“成,不过我要和你先说清楚,这份工作怕是不容易,而且对外采购没有编制,你不光要受百货大楼采购科,有编制科员的气,在外面也会受气,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在外面跑的采购,其实很辛苦。”
“所以,你要和小江说清楚。”
这件事不能由她来说,不然按照小叔子的性格,怕是要记仇的。
江美兰点头,“我晓得。”
车子一路呼啸,抵达到了取灯胡同,陈秘书把车子停了下来,并未下车,而是朝着后面的江美兰道,“江同志,到了。”
江美兰嗯了一声,下车朝着陈秘书道谢,思忖了片刻,“陈秘书,如果我妹妹和梁厂长回来了,麻烦也和我招呼一声。”
她怕和对方到时候错开了。
陈秘书点头,“一定。”
目送着江美兰进了胡同之后,陈秘书才继续开着车子离开。江美兰回头看了一眼,小轿车真的很方便。
太适合他们这种在外面跑生意的人,既吹不到雪,也淋不到雨。
江美兰默默发誓,要好好赚钱,赚钱了先买一辆小轿车,平日方便一些。
她没直接回沈家,而是单独先回了一趟江家。
江家。
王丽梅没睡着,她在堂屋等着,没舍得开电灯,而是点了一盏微弱的煤油灯,烛火跳跃,映照她沧桑的面容上,眼看着时钟的指针越来越晚。
她脸上的担忧也越重了几分。
“南方,再去沈家问一遍,你姐和姐夫回来没。”
江南方打了个哈欠。
“妈,我今晚上已经跑了五次了。”
“让你在跑一趟就再跑一趟,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江南方顿时不吱声了,只是临出门前,他嘟囔了一句,“有我姐夫,还有梁锐那个混世魔王,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
无非是外面下雪,可能冷了一些。
见母亲要骂,江南方叹口气,“妈,我说这些不是推脱,而是让你稍微宽点心,不要那么担忧了,那么多人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王丽梅,“我当然知道。”
“这不是外面大雪,我担心吗?再去问问。”
江南方嗯了一声,刚打着雨伞出门,江美兰就小跑着过来了,天上还在下雪,她头上落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南方,不用找我了,直接回去。”
路过江南方的时候,江美兰顺手拽了下,江南方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跟着一起转头进屋。
门一开,裹挟着一阵寒风吹了进去。
江美兰一进屋顿时拍掉了,身上的落雪,单刀直入,“妈,不用等了。”
“美舒今晚上不会回来了,估摸着明天才会回来。”
这下,王丽梅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担心。
“她去梁家住着了?”
虽然闺女和梁厂长已经领证了,但是到底还没办酒啊,在老一辈人的眼里,办酒比领证更重要。
“那倒是没有。”
江美兰简单的解释了一遍,“下大雪把我们封在路上了。”
“后面梁厂长开车去接我们,车子装了货物人坐不下,他就带着美舒去了附近朋友家住了。”
这下,王丽梅下意识道,“怎么把美舒留下了?”
“他是不是图谋不轨?”
江美兰想了想,“那倒是不至于。”
“沈战烈本来也要被梁厂长一起喊过去的,但是我没让,就战烈那个木头疙瘩脑袋,到了梁厂长手里不到两个回合就被人家,给了解的干干净净。”
“我们家现在不干净,我没让沈战烈跟着去,他自己骑着三轮车回来的。”
王丽梅一听,“骑三轮车?下这么大的雪,你让沈战烈骑三轮车回来?江美兰,沈战烈还是不是你男人?”
江美兰低着头,“妈,当时真的没办法了,车子要装快六百多斤的货,三轮车也不能扔地上不管,还有一个自行车都是绑在后备箱上面的。‘
“车子里面连个缝都没有,别说沈战烈了,就是梁厂长和美舒都挤不上去。”
王丽梅沉默了好久,“这生意既然这般难做,那就不要做了。”
免得担惊受怕到了。
“我不。”
江美兰猛地抬头,“现在生意有了起色,也有了公家的采购证,我万万不会中途放弃的。”
“那你打算把全家都搭进去?“
王丽梅一拍桌子,“江美兰,你妹妹是因为你,今天晚上才没回来的!”
这话一落,江美兰顿时颓然了下去,“不会有下次了。”
“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一定不会让美舒跟着一起了。”
这种苦,她一个人吃就够了,没必要把妹妹也搭进去。
王丽梅没说信还是不信,她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三秒钟,“这生意是非做不可是吗?”
“是。”
江美兰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走吧。”
王丽梅摆手,“回你的沈家。”
这话着实有些伤人了。江美兰的脸色骤然苍白了下去,“妈。”
“你也不信我,也不听我话,你喊我妈做什么?”
“你把自己顾好就行了,家里不用你管,我也不会要你给的钱。”
江美兰把拿钱的手一顿,顿时又藏了回去,她眼里带着几分泪,“那我走了。“
她看了一眼江南方,“照顾好妈。”
江南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不放心江美兰一个人回去,便匆匆的朝着王丽梅丢下了一句话,“妈,我去送送姐。”
王丽梅没回答,便是默认了。只是等他们出去了,她这才看到桌子上特意留了一壶热水,就是给江美兰和江美舒留的。
可惜,孩子还没喝到热水,就被她骂出了门子。
这会,王丽梅也后悔了,后悔自己这一张嘴,怎么天天的就伤孩子的心。
那么远回来,赶了雪路做买卖,还要被她骂。
王丽梅顿时抬手打了下自己嘴,“让你嘴贱!“
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
外面。
江南方打着伞,伞下面站着他和江美兰,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姐,你别怪妈说话难听,她就是太担心你和二姐了。”
“今晚上她光让我去沈家,都跑了六次,生怕你和二姐出事。”
“而且,你没看到家里的煤炉子隔着平日都熄火了,今儿的却没有,炉子上温了一锅热水,就是给你们回来洗脸泡脚的。”
江美兰擦了擦眼泪,“我知道。”
“只是知道归知道,她说那话我心里还会有些伤心。”
她从兜里面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江南方,“拿回去你留一张,给妈一张。”
江南方不要避开了,江美兰却说,“我赚钱不止是以为了自己过上好生活,也希望妈和你能够过上好生活。”
“南方,你回去帮我劝下妈,我虽然是做买卖,但是如今转正了,没她想象的那般危险。”
“我要往前奔啊,我不奔前程,我,还有你们哪里会过的上好日子?”
江南方想说,大姐你不用这般拼命的。
但是对上江美兰坚定的目光时,他顿时把那话给咽了下去,“姐,你努力奔前程,但是不用管我和妈,我们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江美兰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鞋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冻的发麻的脚,也跟着没了知觉。
从江家到沈家,就隔了两条胡同道子,不过五分钟时间便到了。
他们刚一到,沈母和沈银屏听着动静,就闻讯赶了出来,“嫂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沈银屏的眼里含着一包泪,都快出来了。
她和她妈在家等着,急死了,都快急死了。
生怕大哥大嫂在外面出事了啊。
江美兰,“我没事。”
她去看江南方。
江南方点头,“你既然到家了,我就回去了。”
十五岁的少年生了一副公鸭桑,带着几分嘶哑,但是瘦高的个子,却给了江美兰一路安全感。
“你路上慢点。”
看着江南方离开后。
江美兰这才进去,一进去银屏立马递过来一杯热水,她捧着热水喝下去,才觉得身体多了几分温度。
见两人都殷切地盯着她。
江美兰深吸一口气,“大雪封路,我们带着货被困在路上了,后来梁厂长开车去找到了我们。”
“车子装货坐不下人,在加上还有一辆三轮车,我在车上坐着跟货,沈战烈单独骑车回来。”
她看了下桌子上的小时钟。
“我们十点半到的城里,他就算是慢点,我想着一点半左右也能到的。”
一个人骑着空车,虽然下大雪但是起码没了货物,不像是之前那般重,也该好一些。
听到这话,沈母和沈银屏都放心了一些,“人没事就行,我就担心你们出事。”
“今儿的这事,要好好谢谢人梁厂长。“
江美兰嗯了一声,想起来梁秋洞。
她也有几分不自在,也是愧疚的。
之前梁秋千里迢迢来开车接他们,不管是不是接她,她江美兰到最后都坐了人家的车子。
连货都是。
但是她临走的时候,却给梁秋甩了脸子。
想到这里,江美兰叹口气,下次不能这样了,更不能让妹妹难做。
也不知道美舒怎么样了?
被江美兰惦记的江美舒,躺在温暖的炕上,陷入了梦乡,白日里面实在是太累了。
她一躺下去,几乎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炕边的窗户上,天光大亮,她还有几分茫然,这是哪里?
在想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她不是在家,而是在老肖的家里。
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早上的套子已经下了,我准备在过一会就上山检查的,老梁,你去不去?”
梁秋润想去的,但是想着昨儿的江美舒说她也想去。
使没直接答应下来,“我去看看我爱人起来了没有。”
“如果没起来。”
在老肖以为他会说,那我们先走的时候,结果听到梁秋润说,“那我们在等等她。”
*M.“......“
真是大变活人梁秋润,这人结个婚,连性格都彻底不一样了。
以前他可是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如今,他自己倒是成了那个不守时,而且还破例的人。
屋内,江美舒听了下,揉了揉鸡窝头,起身跳下炕,“我醒了,等我一会,马上就和你们一起上山。”
这话一落,梁秋润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来,就见到素面朝天,一头呆毛冲天的江美舒。
她刚醒眼皮还有些微肿,但是一张脸却分外的白,尤其是在雪的映照下,有些白的发光的感觉。
见梁秋润不说话。
江美舒在他面前招招手,“听到我说话了吗?”
声音轻轻的,哑哑的,分外好听。
梁秋润嗯了一声,“我等你。”
“先去刷个牙洗个脸吃个早饭。”
江美舒不情愿,她觉得老肖已经在等着了,在让他等下去不太好,她这人的性格是这样。
向来会委屈自己,把攻击力对内。
就想避免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知道她的性格,梁秋润下了猛药,“乖,你不吃饭,老肖也不会上山的,是不是啊,老肖?”
老肖能说什么?
在梁秋洞那温和的目光下,他只能点头,“是,你嫂子用昨儿的鸡汤做了煮了面疙瘩,你去吃一碗热乎的在出门。”
正主一发话,江美舒顿时屁颠颠的去刷牙洗脸。
山上没通水,所以吃水不容易,不过这下了大雪,老肖存了一些雪用来化了以后,洗脸洗碗洗脚这些。
灶上热水在温着,许爱香在切饼,瞧着她进来了便说,“快去洗漱完了,喝一碗热疙瘩汤,中午我们说不得就要在山上吃了。”
大雪天去山里,正是丰收猎物的好时候,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许爱香切的饼,便是中午在外面要吃的。
江美舒暖了一下,三下五除二洗完了,盛了用鸡汤味的疙瘩汤,里面丢了不少白菜进去,煮软了,喝一口下去暖到胃里面。
她吃了一碗,便跑了出来,朝着梁秋润道,“我好了。“
从洗脸在到吃完饭,不到五分钟。
争取不浪费一秒钟。
梁秋洞,“急什么?”
“就色。”
她去看老肖,“我们什么时候走?”
老肖看她的脚,“你穿着棉鞋不行,要换一双筒子靴。”
“你穿我爱人的吧。”
江美舒下意识地去看许爱香,“那嫂子怎么办?”
“爱香要留家里,今儿的三个人上山收猎物绰绰有余,家里的后圈也要收拾出来了,免得收回来的猎物没地方放。”
这下,江美舒才不在说话,她换上了许爱香的筒子靴,她的脚比她大两码,所以穿着有些空旷,不过在脚指头的位置,塞了一些布头进去,又垫了一双厚鞋垫,这才算是刚刚好的位置。
筒子靴很高,都过了江美舒的膝,她觉得穿着这双筒子靴,肯定不在担心大雪会灌到脚里面了。
“收拾好了吗?在带一壶热水背身上,就要上山了。”
江美舒嗯了一声,“我好了。”
“老梁你呢?”
梁秋润时刻准备着,自从回到首都后,他就在也没上过山,打过猎,这会骨子里面的热血,也跟着慢慢复苏起来。
“好了。”
“拉着我袖子走。”
他把自己的衣袖递过去。
江美舒嗯了一声,也没客气,拽着他袖子就跟着出了门。这才注意到肖家屋子的外围,很大,在门口的地方有一个篱笆院,院子里面是快自留地,种了一地的白菜。
白菜不怕被雪打,冻过的白菜吃起来,也更软和更清甜一些。
所以,满地的白菜几乎没有收割,倒是屋檐下面压着桶萝卜。
江美舒看完,有些羡慕,“能自己种菜真好,随时都能吃新鲜的。”
梁秋洞回头看了一眼她,目光温柔,“我们回去也可以种,这个不难。”
江美舒喜滋滋地嘤了一声,“到时候你挖地,我播种。”
“你挑水,我拔草。”
前面的老肖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头栽到雪地里面,他简直不敢想,梁秋这么矜贵的玉人,如何去挖地。
想想就可怕的很啊。
“弟妹啊,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一说话我就想笑。”
江美舒“………………”
江美舒茫然,她那里说的可笑了啊。
倒是梁秋润不紧不慢的护着她,声音传了出去,“你别欺负她,她胆子小,性格软。”
老肖,“……..……”
都能安排你去挖地了。
这还胆子小啊?
这一般人敢安排拾掇,梁秋去挖地啊?
就梁秋润这种人儿,普通人看一眼都觉得压力大。
弟妹不止安排他去挖地,还让他去挑水。
他真是没看出来,对方哪里胆小了。
老梁现在也是的,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可惜,对于老肖的腹诽,梁秋润没听见,当然,他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有条不紊的护着,江美舒走在那足足有二十厘米,高的雪窝子里面。
他的任务就是保证,江美舒在上山的过程中,不会摔跤。
肖家的位置,算是在低山腰,而他们现在要往上面去。
越到山上雪越深,到了后面都快到了膝盖了,周围的灌木和树干上,也都被积雪压弯了枝。一路过来,身上的衣服也被扫了不少的雪上去。
江美舒有些发愁,“在上去我的筒子靴就要灌雪了。”
“没关系,我背你。”梁秋润声音平静,“有办法解决,别担心。”
他永远是这样,情绪稳定。
也永远是这样,能够第一时间给出解决办法。
这让江美舒那一颗焦躁不安的心,也跟着慢慢的稳了下来。
又往上走了十几分钟。
“到了。”
老肖突然道,“别出声,我去看看套子。”
江美舒顿时屏息凝神起来,她踮起脚尖看了过去,就见到老肖突然蹲下身子,从地上的下的套子上,取了一个被夹住的野兔。
这个时候的野兔不算肥,还有些瘦。
不然也不会大冷天出来觅食了。
老肖将野兔扔到自己背后的背篓里面,“第一只,在网上去。
江美舒嗳了一声,牵着梁秋润的衣角,稳步跟了上去。他的背影极为宽阔,每一步都走的极稳,也极有力度,仿佛他在前面,一切危险都不用担心。
因为有梁秋洞。
梁秋这三个字,便是天然的保护色。
“等会。”
老肖突然蹲了下来,看着雪地里面的留下的一排印子,他刨开上面掉落的叶子,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有野猪下山了。”
这话一落。
江美舒顿时一惊,“它会吃人吧?”
她记得后世看的新闻里面,野猪就会吃人。
老肖嗯了一声,“冬天饿到发昏的野猪,什么都吃,包括人。”
这让江美舒有些心惊肉跳,在这一刻,她对着漫天的雪山不再是好奇,而是害怕。
这表面如此漂亮洁白的风景下面,其实暗藏杀机。
如果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江美舒简直不敢想。
倒是老肖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他笑了笑,提起往年的事情,安慰她,“野猪不算啥,你爱人连老虎都打过。”
这话一落,江美舒讶然地去看梁秋润,在她的眼里,梁秋润斯文儒雅,一点都不像是这般能够打老虎的人啊。
梁秋不太喜欢提起以前的事情,他蹙眉,轻描淡写道,“只是侥幸而已。”
“而且当时情况危急,按理说老虎作为保护动物,不应该伤它,但没办法他吃人,只能二选一保人。”
江美舒光听着就害怕,“你没事吧当初?”
梁秋洞摇头,“没事。”
话刚落,从半山腰上便冲下来,一头通体棕黑的野猪,还有着一对尖尖的獠牙。
眼看着要冲上来了。
老肖大喊一句,“让开。”
他话落,梁秋润使拽着江美舒,往旁边连滚了两圈。
只听见砰的一声,野猪刺痛,竟然调转方向,朝着江美舒冲了过来。
眼看着都要上来的时候。
梁秋润一个反手,拽着江关舒整个人都在雪地里面,转了一下。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两人就调换了一个位置。
江美舒去了安全的地方。
梁秋润还没松下一口气。
结果??
那黑胖的野猪也跟着成精了一样,本来都要撞上梁秋润了,它突然又刹住脚步,大大的猪头一歪,睁着一双黑色的绿豆眼,用着嘴巴朝着江美舒的脚蹭了下,似乎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
“咕噜。”
江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