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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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林巧玲这话一落,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这个不大的小房间内,本来就只有王丽梅和林巧玲两个人,其他人不是上班,就是去上学了,就连江陈粮也是个闲不住的,到巷子口去看人下象棋了。

所以,整个屋内一下子,只有她们两人的呼吸声。

王丽梅早都知道会有这一天,小闺女嫁的越好,婆家越重视。

那么也意味着。

周围在意的人也会越多。

人嘛,嫉妒是人之常情,羡慕也是。

但是,王丽梅想到第一个问的是林巧玲,她终于忍不住了吗?

王丽梅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手里的活却没有停下来,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语气清清淡淡的。

让人听不出脾气来。

这也是林巧玲惴惴不安的原因,她扯了扯嘴角,“就是好奇,美舒婆婆对她这般好,连带着梁厂长也这般重视她。

她的彩礼是不是得有这个数?

林巧玲伸出手,试探性地展开了五根手指,“有五百吗?”

她很想知道。

王丽梅一连着糊了三个火柴盒,把东西一收整,全部放到了箩筐里面,这才抬头,认真地看向自家这个大儿媳妇。

她当年会同意大儿子娶对方,一是因为大儿子和对方相亲,第一面就看上了。

第二林巧玲的家风不错,家里虽然穷,但是没啥极品,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大体上过得去。

她也就同意了大儿子娶了林巧玲。

这么多年来,双方也都是一直平安无事的过着。

直到。

大闺女嫁人。

小闺女也要嫁人。

条件也变好了,但是家里的人心却变坏了。

王丽梅把林巧玲看的不得劲了,她低着头扭捏地问了一句,“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王丽梅,“我就是看看,巧玲你如今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她没回答林巧玲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当年结婚的时候,我们家给你的彩礼,你告诉你嫂子了吗?”

当然是不会告诉的了啊。

嫂子又不是特别亲的人,最多就是告诉下母亲。

这下,林巧玲不吱声了,“我只是问问美舒,觉得好奇而已,妈,你这般提防我做什么?”

“而且,我是我,美舒是美舒,我没本事嫁了个普通的男人,这不是关舒有本事,嫁到厂长家了吗?我就是好奇而已。”

明贬暗讽的。

王丽梅不是没听出来,她收拾了箩筐,砰砰砰的砸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好奇心害死猫,你还是不要好奇了。”

林巧玲没问出来不说,还碰了个软?子。

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不过,正是因为没问出来,她越发对江美舒的彩礼感到好奇了。

沈家。

沈母早上出来倒煤渣,他们家江美兰做了卤猪下水的生意,所以家里这几天的蜂窝煤,用的特别厉害。

以至于平日不过四块蜂窝煤就能用一天。

他们如今一天要用八九块了,就这还打不住。

她刚倒完煤渣,转头就看到了江美舒上了小轿车,她还有几分错觉,是她儿媳妇上去了。

实在是江美舒和江美兰生得模样太像了。

一直到沈母倒完煤渣回去后,看到自家儿媳妇在蜂窝煤炉子面前忙活。

她才恍惚了几分,“小江,我刚看到你姐了。”

江美兰在尝味,卤的猪下水已经有七分熟了,不能在放家里了,剩下的三分,她要拿到正阳门城楼下去卤。

因为,那个地方才好把味道放出去。

听到婆婆的话,江美兰还愣了下,“怎么了?”

都住在一条胡同,会遇到美舒似乎不奇怪。

沈母把倒完的煤渣,放在了门后,洗干净了手,这才慢慢道,“我看到她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我听周遭的邻居说,是她的婆婆来接她去买东西了。”

她说完这话后,就去盯着自家儿媳妇的脸色。

江美兰听到这话,也恍惚了片刻,她手里的勺子都差点落地了,“她们关系很好吗?”

她的重点好像不对。

沈母还以为自家儿媳妇会在意,姐姐上了小轿车,结果对方问的是双方的关系。

这让沈母怎么说呢。

她想了想,“好像是很好,我看别人说,一大早你姐的婆婆来接她不说,还给她带了早饭。”

江美兰松口气,“那就行。”

她还以为梁母是打上门的呢。

她上辈子和梁母闹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因为,她不管怎么讨好对方,梁母都是冷着一张脸。

后来,她和梁秋润结婚有五六年了,肚子还没动静。

梁母就来旁敲侧击,问她什么时候生孙子。

她当时也怨啊,梁秋润根本不到她屋来,她怎么生?在后来的事情,江美兰有些记不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和梁母的关系特别差。

一直到死,她都特别讨厌那个老虔婆。

所以,骤然听到梁母的事,她还以为梁母是来找她妹妹算账的呢。

毕竟,上辈子,梁母一直都很看不上她的出生。

沈母见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嫉妒的样子,她稍稍松口气,不过更多的是疑惑。

“你姐嫁的好,你嫁的一般,你不会心里不平衡吗?”

沈母是知道自家条件的,比起厂长家,那不知道差多少。

江美兰听到这话,她笑了,“什么叫好呢?什么叫不好呢?”

“我觉得嫁给沈战烈就挺好。”

这是实话,一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两人就是没羞没臊。

恨不得做一晚上。

人说感情是做出来的。

她以前还不信,如今自己结婚了,尝了肉味,她才相信这句话。

她和沈战烈的感情如今是越来越好,现在日子条件是差点,但是未来肯定不差的。

所以,江美兰很有信心,她不止没有心里不平衡,反而还去安慰婆婆,“妈,你就不要去看别人日子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她推了个小板车,上面放着蜂窝煤炉子,还在烧着,钢精锅里面的卤猪下水,嘟嘟嘟的冒泡。

香的满院子都是。

另外一边放了一个木桶,里面盖着她做的棒子大面饼,一个面饼,卷着卤大肠,淋上汤汁,那叫一个鲜香啊。

沈母看到她这样,也忍不住有些感慨,“是妈着相了,还不如你想的开。”

“你今儿的还去那边卖吗?“

江美兰嗯了一声,把板车扶稳了。

“那妈和你一起。”

“万一来人了,你到时候推着板车跑,我一个老婆子,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办?“

说实话,江美兰还有些犹豫。

她担心沈母身体不好。

“这点路我还是走得了的。”

“小江,不止是你想这个家好,同样的,我也想这个家好。”

他们都想把沈家这个穷家,给过起来。

江美舒坐在小汽车上,一连着吃了四个驴打滚,只觉得快要噎死了。

梁母给她递过来了一个搪瓷缸。

“你试下。”

眼神期待。

“我昨晚上熬的银耳汤。”

江美舒尝了一口,入口一股淡淡的甜味,银耳被她把了,入口即化,滑腻无比,莲子面面的,枸杞还有几分清香,应该是加了冰糖。

连带着汤汁都带着几分黏度。

“好吧。”

江美舒捧着搪瓷缸,喝的那一个叫心满意足。

她这人吃着好的时候,就喜欢忍不住的点头,踢脚脚。

看的梁母心都化了,“你要是喜欢银耳羹,妈下次在给你熬。”

第一次她称妈,还有些称不出口。

第二次,第三次。

显然就已经业务熟练了。

江美舒也没反驳,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四个驴打滚,一搪瓷缸的莲子羹。

那吃的叫一个饱啊。

下车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摸了下肚子,“有些撑起来了。”

梁母好奇地看她,还伸手摸了下,摸完,迅速的就把手收回来了,评价,“挺软和,挺可爱。”

只是,支梭起红红的耳朵,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江美舒佯装没有看见。

陈秘书把他们送到百货大楼门口,便在外面等着了,原本不想跟过去的。

但是又想到。

面前这两人,一个是他领导的妈,一个是他领导的爱人。

都是他得罪不起,并且要维护的人。

想到这里。

陈秘书的步履轻快了几分,“梁姨,江同志,我和你们一起吧,若是需要拿东西,尽管给我。”

最强打工人上线。

他的领导不止是梁厂长,还有梁厂长他爸妈,梁厂长他爱人。

以及,梁厂长他七大姑八大姨。

这一

梁母去看江美舒,江美舒想了想,“陈秘书,要是有事情去忙自己的就好了,我和梁姨也能搞定。”

“不忙不忙。”陈秘书笑着摆手,“领导说了他今天突然开会来不了,就是要我来服务好二位。”

听到这话,江美舒脸色倒是没变化,反倒是梁母的脸色冷了下去,“昨儿的答应的好好的,又失约了?”

“他还娶什么老婆啊,他直接把工作娶回家不就好了?”

这让陈秘书怎么接话啊。

他摸了摸鼻子,一直等到梁母都发泄完了,他这才小声替梁秋润说话,“梁阿姨,领导也不容易的,之前梁锐和梁风他们火烧了厂房,如今领导还在为他们做的事情擦屁股。”

“上面的何书记因为这事,隔三差五的来厂里找领导的茬。”

“他已经连着好多天都没好好休息,好好吃一顿饭了。”

这是实话。

梁秋润身上肩负着肉联厂,他背负着肉联厂上千个工人的生计。

他做的好。

下面的工人就有工作干。

他做的不好,下面的工人闲着,早晚一天又会遇到大精简。

这一幕是梁秋润不想看到的。

陈秘书这话说完,梁母神色复杂,半晌,她叹口气,“他做什么要接着老塞子的工作,非把自己逼死不成。”

“还有梁锐。”

“一天到晚不学好,把梁风也给带坏了。”

这话陈秘书没法接。

同样的,江美舒也没发接,不过她从对方的语气里面,倒是能听出来。

梁母似乎非常不喜欢梁锐。

不过,这些事情她现在也管不了,只能说,以后嫁过去在看了。

“算了。”

梁母去拉着江美舒的手,“不去提这些糟心的事情了,我们去买东西。”

江美舒视线在梁母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间。

梁母瞬间把手缩回来了,“你不想我拉你吗?”

还有些惴惴不安。

一秒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是。”江美舒主动挽着梁母的手,“应该我挽着您。”

一句话,哄的梁母眉开眼笑的。

“那我们去二楼,直接去找你二嫂。”

沈明英是在百货大楼上班的,而且她还是采购科的科长,不过是个副科长。

但是尽管如此,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因为整个百货大楼中层里面,只有沈明英一个女同志。

江美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她跟着梁母进了百货大楼。

哦。

她是来跟着梁母来见世面的。

这是江美舒第一次来到百货大楼,别看她穿来这么久了,但是之前在江家的时候,每天都是一亩三分地。

大多数都是在家糊火柴盒。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家里没钱,又没工作,他们唯一能赚钱的活计,就是糊火柴盒。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因为只有多干活,才能赚钱。

别说去逛街了。

那都是没时间的。

江美舒是。

江美兰也是。

甚至,他们的母亲王丽梅也是。

所以对于第一次来百货大楼的江美舒来说,她是非常好奇这里的。毕竟,以前她只是在年代剧里面,看到过七十年代的百货大楼。

一进就是一个宽阔的大开间,入目便是半人高的玻璃柜子,到处都是人。

又以日常用品的柜子外面人最多。

卖酱油,调味品的地方,以及卖糖的柜子周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大家都在拼命的抢东西。

属于那种老鼠进去了,都要被踩两脚,还迷路的那种。

江美舒算是彻底感受到了,这个年代人们对购买东西的热情。

没办法。

计划经济管控着,买什么都要票,供销社还好点,错过了买点都没什么人的。

但是百货大楼却不一样。

全四九城就那两三个百货大楼,这里一天到晚的客流量都是最顶级的。

见江美舒好奇地看着那边人山人海的地方。

梁母头皮一阵发麻,“那里人太多了,我们不过去,直接去二楼找你二嫂。”

妈呀。

这要是让她去抢东西。

梁母觉得她宁愿不买啊。

江美舒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大家可真热情。”

为了抢一个一瓶酱油,都恨不得打的头破血流。

梁母想了想,“那是没办法,来晚了买不到。”

人啊,都是被逼到这个地方。

就什么都放开了。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性子这样,完全是因为没有任何生活压力才养成的。

而且周遭的亲人也愿意让着她。

二楼,办公室,朱红色的办公桌面前。

沈明英立在那,单手拍桌,声音拔高,“你们怎么回事?上个月答应好的,这个月给我们五百斤的糖果供应。”

“答应好的事情还能变卦?“

糖厂的销售科干事也急,“沈科长,这不怪我们啊,这个月糖厂物料供给不够,我们生产线也生产不出来。”

沈明英一把把单子扔在桌子上,别的一声,单子炸的到处都是。

“那你们可以给东单市场供应三百斤糖果,轮到我们百货大楼的时候,就一斤没有?”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糖厂销售科干事,此刻把手抓着裤缝,抓的死死的,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用眼神杀过无数次一样。

“小高,我不要理由,我只要结果。”

“明天下午之前,我要看到糖厂送过来的糖果。”

“不然的话,我们法院见。”

高干事满头都是大汗淋漓,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回去会把您的要求,传达给我们林科长的。”

“一定!”

“明天下午之前,一定给您答复。”

说完,他就差屁滚尿流,提着公文包滚出去了。

呜呜呜。

都说百货大楼的采购科的沈科长,不好应付,这哪里是不好应付啊。

这完全就是猛虎下山。

恨不得把他给吃了才好。

高干事出去的时候,都是心惊肉跳的。

刚好和站在外面的梁母以及江美撞上。

两人面面相觑,江美舒先开口,“梁姨,我们这会去找沈同志合适吗?”

梁母摸了摸兜,“我给她带了她爱吃的桃酥,她应该不至于骂我吧?”

雨露均沾。

她给小儿媳妇带的驴打滚。

给二儿媳妇带的桃酥。

至于大儿媳妇,吃屁吧!

江美舒不确定,只能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梁母的身后,屁颠颠的进了办公室。

沈明英正急的满头包呢,听到外面有动静,顿时厉声道,“进来。”

“鬼鬼祟祟在门口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们啊?”

梁母鬼祟的步伐逐渐大胆起来。

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扯了下衣角,“明英,是我啊。”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她是明英的婆婆。

不是明英的下属,按照她这个性子,给明英当下属,怕是天天都要挨骂。

挨骂她还不敢反驳,只敢回去躲在被子里面哭。

沈明英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怔了一下,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我这几天工作很忙啊,可没时间陪你出去逛街。”

显然,沈明英在上班的时候,梁母不是第一次来找她逛街了。

梁母摆手,心虚道,“我今儿的可不是找你来逛街的。”她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小包,单独用牛皮纸包起来的桃酥递给她,“吃点东西解解乏。”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沈明英这人别的都不爱吃,就喜欢吃桃酥,她也没客气接了过来,和江美舒点了点头,“小江,你也来了。”

打了招呼,这才大道苦水来了。

“还不是糖厂销售科的肖向国。”她冷笑,“上次让人请他去国营饭店吃饭喝酒,别的单位都请了,就我没请。”

“轮到供应糖果的时候,他直接卡了我们百货大楼五百斤糖,说是没有了。”

“骗谁呢?”

“不就是觉得我没请他去喝酒,所以故意卡我吗?”

梁母倒杯水给她,“消消气。”

“要是这工作做的不顺心,我们就辞了。”

沈明英喝灌了一气的水,“那不行,多少人盯着我屁股底下的位置,就等着我让位呢。”

“他们想的美,老娘就是不让位,老娘就是要把这个位置坐的牢牢的。”

“肖向国不是不给我供应糖吗?大不了老娘不要脸了,把他告到上面去,他想吃回扣,不给我供应,看的到最后是谁没脸?”

江美舒是真佩服沈明英。

她这种人性子烈,脾气大,而且还热爱工作,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在事业上做出一番建树来。

江美舒眼里冒着星星,“二嫂,你好厉害。”

情急之下,连二嫂都给喊出来了。

沈明英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婆婆喜欢,这个小儿媳妇了。

就江关舒这样白白净净一张脸,眉目如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人夸的样子。

谁不迷糊啊。

关键是连声音也是好听的,娇娇的,软乎乎的。

沈明英的火气瞬间跟着消散了大半,更甚至,她还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江美舒的脸,“怎么想起来和妈一起来百货大楼了?”

这让江美舒不好回答,她去看梁母。

梁母立马反应了过来,“我想带小江过来看下三转一响,另外,我不是前几天听你说,百货大楼从电视机厂进了电视机吗?”

“我想给小江一个电视机。”

“你要是有空了,带我去看看。”

哪怕沈明英知道婆婆有钱,这会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妈,你知道电视机多少钱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梁母,“多少?”

“咱们北京电视厂生产的北京牌电视机,九寸的要九百八十四寸的要一千六百八。”

就是沈明英这个百货大楼的采购科副科长,她都不敢想电视机。

梁母却说,“还行,买得起。”

“明英,你给我留一台十四寸的。”

沈明英“…………”

她看了一眼江美舒,转头拉着梁母去了一旁,“妈,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当时的钱不都捐出去了吗?”

梁母娘家条件好,她娘家原先姓荣,建国前是开银行的,后来荣家把银行给捐了。

在鼎盛时期退了出来。

梁母更是跟着母亲改嫁后,跟了母亲的秦姓,她母亲改嫁的那一户人家家庭条件普通。

让她错过了最动乱的时候。

在加上她嫁给了梁父,梁父这人虽然纨绔,但是又红又专。

这才算是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只能说人这辈子,命好不如运好。

梁母是命好,运也好。

但凡是里面错一步,她都不可能有如今这般潇洒。

听到二媳妇这般问她,梁母轻咳一声,“还有,买台电视机还是买得起的。”

“大不了我就对外称,是秋润买的。”

“他在怎么说也是个厂长,买个电视机不难的。”

这倒也是。

沈明英见婆婆连后路都想好了,她竟然有些欣慰,“那就行。”

“都安排好了就不错。”

别人说,梁秋润是婆婆的活爹,她就是婆婆的活娘。

没办法,婆婆万事不操心,他们这些晚辈只能多想一些了。

“那我带你们去看电视机吧。”

沈明英这人心正,“你们打算要多少寸的?”

这江美舒还真不知道,她去看梁母。

梁母?咕咕,“能买大的,谁想要小的。”

“你先带我们去看看吧。”

沈明英就知道她婆婆的性格,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你有电视机票吗?”

这年头电视机票可不好弄。

就是她上班这么久,当初百货大楼为了奖励优秀员工,放出去了一张,还被大家给哄抢了去。

梁母,“我没有。”

“但是秋润能弄来,是不是啊?陈秘书?”

陈秘书保持着尴尬不失去礼貌的微笑,“确实。”

“领导确实弄的来。”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个不行,梁母会把领导骂八百遍。

所以,他必须得说有啊。

梁母,“那给秋打电话,让他想办法送一张电视机票过来。”

“我给小江买个电视机,我出钱,他出票,很正常吧?”

陈秘书摸了摸鼻子,“正常。”

他发现也只有领导家里人,才能把电视机看的如此简单。

陈秘书的速度很快,在梁母说完这话后,他便去找领导想办法弄电视机票了。

而江美舒?是跟着梁母,还有沈明英一块,去了二楼的家电档口。

这个玻璃柜台处人很少。

售货员在里面的织毛衣,只因为他们这里的商品,根本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不管是电视机,又或者是电风扇,照相机,收音机,都是让人望洋兴叹的地步。

沈明英领着梁母和江美舒过来的时候,这些售货员们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卖手表档口的售货员,率先反应过来,收起毛衣针,惊慌地喊了一声,“沈科长。”

这一招呼,其他在织毛衣的人,也都跟着停了下动作。

正有些忐忑沈明英,会不会处罚他们的时候。

好在沈明英并未提这茬,宛若没看到他们在躲懒一样,而是说,“带我看下电视机。”

卖电视机的张售货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这里有北京牌的九寸和十四寸的,还有牡丹牌的十二寸。”

沈明英嗯了一声,“你可以介绍下价格。”

这是介绍给梁母和江美舒听的。

张售货员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梁母和江美舒,这才打开玻璃柜,进了里面,指着那四台电视机。

“这是北京牌十四寸的,屏幕会大一些,售价一千六百九十九,这是九寸的,大概小一圈,这个要九百八。”

“北京牌电视机是市面上质量最好的,天津无线电生产的。”

“次一点的是牡丹牌和金星牌的。”

“这个有个十二寸的,售价在一千二百八。”

她介绍的时候,梁母和江美舒都在看,说实话她习惯了后世,动不动五六十寸,七八十寸的电视机。

这年头的电视机的尺寸,有点类似后世的电脑一样,偏为小巧一些,不过在电视机尾巴处,却有一个大大的屁股。

以及顶部的两根电线。

黑白电视机。

七十年代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美舒,你喜欢哪个?“

江美舒其实看得都有些不习惯,她摇头,“我不太会挑这些,梁姨,你帮忙挑一个就好。”

这下,梁母可就不客气了,她当即就说道,“那就要个最好的。”

张售货员,“那就是北京牌十四寸的,售价一千六百八,另外还需要一张电视机票。”

这是缺一不可的。

梁母利索拿出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一捆大团结出来,“这是两千块,你自己数个一千六出来。”

张售货员“…………”

沈明英也忍不住扶额,“妈,你是不是把家里的老本都拿出来了?”

梁母想说不是,但是对儿媳妇的神色时,她顿时点头,装着哭穷,“是啊,一辈子就攒了这两千块,我那精心的儿子,非让我买电视机,我不买电视机,他就不结婚。”

“你说我容易吗我?”

刚从别人那借到电视机票,亲自送过来的梁秋润,“…………”

很好。

他每天都能看到一个不同的母亲。

梁母也没想到儿子这个点来了,她心虚地转着眼珠子,接着,主动出击,倒打一耙,“你还知道来啊?”

“是你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

不得不说,梁母深谙喧宾夺主的概念。

果然,原先还无奈的梁秋润,听到她这话,忍不住低低地叹口气,“妈,电视机票。”

递过去。

梁母低头看了一眼,非常高傲,“给我做什么啊?”

“直接给人家售货员啊?”

梁秋润微笑,看了一眼陈秘书。

陈秘书秒懂,把电视机票交给了张售货员,“同志,这是我们的电视机票,你看我们要的是哪一台?”

“我好来搬。”

这种电视机还蛮重,领导不可能搬。

梁母也不可能搬。

至于江同志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们这里看着人多,实际上能干活的就他一个。

张售货员是真好奇了,沈科长的婆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出来买电视机拿捆给钱不说,连带着电视机票,也是说弄来就弄来。

更别说,还有个专人来搬电视机的。

张售货员打量了许久才回神,“是这一台,最大的那个。”

“既然是沈科长带来的自己人,我给你们拿个还没拆封的新电视吧。”

“外面的是样机。”

沈明英道了谢。

张售货员很快就抱出来了,一个新电视机,“就这台了,从来没有拆封过,你们检查下,要是没问题就可以搬走。另外,我们百货大楼是保修的,如果后期电视机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拿着销售票据过来找我们保修。”“

“当然,你们也可以找沈科长。”

只要沈明英在百货大楼的一天,他们这些人来百货大楼就有绝对的后门。

“谢谢。”

梁母摸了下电视机,邀功一样看向江美舒,“以后我去你家看电视,怎么样?”

他们自己家也是没买电视机的。

儿子让她不要太张扬。

所以家里只有一个听曲的收音机。

江美舒哭笑不得,“自然可以,妈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这下,梁母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好了,电视机我也买了,还有三转一响,这些让秋润带着你买,妈乏了,想去你二嫂办公室休息下。”

这哪里是累了啊。

这明明就是在给梁秋和江美舒,创造机会啊。

说完梁母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就跟着沈明英要离开,都走到一半了,发现陈秘书还抱着电视机在原地。

她心说,这个陈秘书不太聪明啊。

人家二人世界他都没反应过来吗?

于是,梁母轻咳了一声,“陈秘书,跟着我去办公室喝杯茶?”

陈秘书抱着电视机,他下意识地说道,“我不渴。”

梁母很认真的强调,“不,你渴。”

陈秘书“………………”

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跟着梁母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领导梁秋洞。

可惜,梁秋润并没有挽留他。

当他们都走了以后。

就只剩下了梁秋润和江美舒,两人气氛有些尴尬,不过,梁秋润在努力学习怎么和女同志在一块相处。

他想了想,温声道,“我听说女同志买手表,要试带,我带你去买块手表吧?”

江美舒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不擅长和男同志打交道。

在她上辈子成长的过程中,唯一接触多的男性便是父亲,学校里面的男同学,她几乎很少搭话的。

到了大学里面她学的,又是出名阴盛阳衰的会计专业。

以至于,从头到尾她和男同志相处的经验为零。

梁秋洞也知道她尴尬,两人都处于不熟的阶段。

于是,在去买手表的路上,他便主动搭话,“江师傅胳膊上的伤有没有好点?”

江美舒想了想,“开始几天晚上终的睡不着,这两天喝了止疼药,稍微好点了。”

这话一落,梁秋润越发愧疚了起来,“是我没教育好孩子,这才让江师傅吃了这么大的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以后你过来了,可以狠狠地教育下梁说。”

江美舒心说,这可是尚方宝剑啊。

只是,面上却一副乖巧娇弱的样子,“我打不过他。”

“没事,你打他,我给你撑腰。”

江美舒要的就是这话,她抿着唇笑地格外的甜,“那我到时候就不客气了。”

她这幅笑容,让梁秋润有片刻恍惚。

因为她的这个笑容,梁秋太熟悉了,他下意识地摸着随身携带着的照片,顺势拿出来,对照了下,看了又看。

他眯着眼睛,声音疑惑,“你和照片上的人生得很像。”

连笑容都是一样。”

“但那个不是你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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