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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一内观其心,青铜色的九州鼎悬浮于心神之中。此刻的九州鼎,已经不如最初时一般地朴素。
九州鼎的鼎身之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被金色的涟潴流光所占据,却和往日江南和西域成鼎不同,层层流光彼此连携,构筑连接成为一片流光。
浓郁沉厚的人道气运从鼎内凶涌而出。隐隐似乎和四方气运相联。
李观一只是了一眼,就能够感应得到,在九州鼎内部神韵空间的第三重,已有改变,原本昏暗的天下疆域图,江南西南西域彻底连成一片。
这一次的蜕变,似乎是要比起九州鼎往日的那些变化,更为特殊,李观一隐隐有所感应,隐隐感觉,若是将意识投入其中,必然引动某种事情。
九州鼎,玄妙莫测,李观一也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事情来,索性将兵器收了,看向太古赤龙,道
「前辈,我有件事情,想要尝试一番。」
太古赤龙金色龙瞳看他一眼,笑起来,道:「是要老夫帮你一把护法,却就直说,这麽磨磨唧唧,做些什麽?
李观一道:「前辈洞若观火。」李观一一句奉承直接奉上。
反正好听的话不要钱。秦武侯有的是。
太古赤龙龙晃动,放声大笑:「这般性子上,倒是有些类似八百年前那个老混子了,不用的时候,便是嬉笑怒骂,有求的时候,那嘴巴比谁都好听。」
今日似极为痛快:「署署署,欲要做什麽,且去放胆去做。
李观一领首,将神兵收敛入九州鼎内,一点真灵如火光投入九州鼎中,心神一动,落入九州鼎第三重上,自身的气机和整个九州鼎的气运涌动相连。
轰鸣声中,九州鼎的气运冲天。
伴随着这个变化,李观一自己的精神都仿佛彻底拉高,变得极辽阔了,如一尊巨人,俯瞰下来的时候,就连原本极巨大的太古赤龙都仿佛变得寻常起来。
此身心动一刹那,可与天公比高。
李观一看到了九黎故地之中的青铜遗迹,看到了麒麟和食铁兽,看到九色神鹿和瑶光,也看到了盘膝坐在九黎青铜察坛中心的自己。
道门所谓的元神出窍?
李观一刹那之间有所猜测,但是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这想法。
不,不是….
道门的元神出,阳神出游,其实是类似于法相的手段说到底也只是六重天巅峰到七重天的手段,且需要驾驭自身的元神法相为之。
没有这样的从容,没有这样的轻松。
李观一此刻神念的变化,极尽玄妙,却还不曾调动法相之力。
细细感受,耳畔可以听得到低沉鼎鸣,隐隐然有一种,自身的神韵元神,驾驭气运长河,奔腾四方左右之感,是比起道门玄门之法,更为堂皇正大的手段。
「三鼎合一的刹那产生的变化……,这一股威能实在是太强大了。」
食铁兽团子坐在那里,肉嘟嘟的右掌爪子勾住了一根竹笋,牙嘴地用嘴巴里的牙齿咬住竹笋的外皮,用力剥开竹笋,吃里面的笋肉。
咀嚼咀嚼。
小麒麟疑惑担忧的看着李观一。瑶光和九色神鹿也在旁边
他们都没有发现到此刻李观一的变化。
唯有盘旋于空中,垂眸看来的太古赤龙微有所感,一双龙
瞳惊地注视着季观一的身驱,然后转头左右去看,最后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抬起头。
一双龙瞳注视着李观一所在,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李观一第一次在太古赤龙的眼底看到一种惊愣之感。
太古赤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李观一只觉得此般状态之下,心境空明淡漠,也有一种预感,这般状态,是因为三座九鼎的气运相连的刹那绽放出的威能,并不可持续,并不能重复使用。
只是对着太古赤龙微微领首,眼底淡漠,袖袍翻卷。极目远跳。
此身可见天下!
李观一身在西南,却感觉到陈国,应国和中州的存在,双目视线所及,似乎可以窥破遥远的距离,看到陈国和应国的都城,看到那或者昌盛,或者衰颓的气运。
以肉眼,观天下群雄气运,九鼎,果然是社稷重器!
对于气运的掌控,凌驾于诸多妙法之上。可收,可镇,可观。
李观一看到了千古而来的生民之灾,看到陈国之势凶涌冲天,虽然是颓唐之势尽显而出,却也隐隐然磅樽浩瀚,如同留死之龙,趴卧于河床之下,虫已显,牙仍张,不可轻辱。
看到应国泌涌霸道,虽然气运已有衰颗的感觉。
但是却又有一柄锋芒无比的利刃冲天而起,硬生生支撑住这逐渐颓唐的气运,又看到中州的地方,还有最后一缕赤色火焰,看到了那极为遥远的草原之上,那一股浩瀚苍范之气。
李观一心中恍然,原来肉眼所见,此身之下,便是天下。这是天下气运的变化。
李观一心中本能的浮现出一种,想要去前面看看的感觉心念一动,九州鼎鸣,已经有所变化,三座九鼎之气冲天,交错勾连,化作桥梁也似,托举在李观一脚下。
就在这个时候,李观一福至心灵,只是往前踏出一步。仿佛化作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巨人。
这巨大的元神一般的存在,迈出一步,就有千里。迈出两步,便是两千里。
太古赤龙看着那虚空中一道神念远去,又垂首看着盘膝而坐的李观一,一时间隐隐震动,隐隐变化。
以吾心,代天心?
他走的,到底是一条怎麽样的道路?!
当真打算,提起剑,削平天下,第一次将西域,北境,西南,中原都彻底统一,让这四方上下的生灵归于一个理念,开辟出前无古人的功绩吗?!
建立超越八百年前之人的功业!
只是十馀步,李观一就仿佛踏着气运长河,跨越了极为遥远的距离,出现在了应国的边缘,李观一几乎可以肉眼看到,那一股冲天而起的兵家锋芒。
李观一没有靠拢应国,更不必说是踏入其中了,因为他隐隐有所感觉,如果就以现在,以九鼎气运托举气运的状态,踏入应国。恐怕立刻会在气机交错之下被军神姜素感应到。
若是那样的话,此刻这压抑着什麽的天下第一神将,其掌中的神兵寂灭,恐怕再无半点迟疑,就会朝着李观一自己横扫挥击而来,悍然横击千里。
李观一隐隐感觉到应国的气运流动。
….应国的万民气运,汇聚于姜万象之驱,但是这一股气运,已经被叔父的煞气冲击,硬生生以自己之死,在这无漏天子气运之中,创造出了一道裂隙。」
「如今,这一股万民之气,这一股国运,竟也系之于姜素之躯。
李观一感觉到原本作为太师的军神姜素,身上的兵家煞气上,已经隐隐拥有了天子人道气运,这让李观一都忍不住惊:
「是姜素在夺取气运,入其自身。』
「还是说,是姜万象在逐步地将整个应国天下的气运,转移到军神姜素的身上,姜万象还活着,人道气运一旦归于一个人,也很难被掠夺走……
李观一忽然隐隐有所明悟,神色微有变化。
他仿佛看到了那在皇宫摘星楼之中萧瑟的君王。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一个若是放在陈鼎业的眼中,断不可能出现的可能性,出现在了李观一的心中,让他对这个苍老垂死的豪雄,产生了一种叹服感。
原来如此!
姜万象。根本没有把应国的未来托付到这两个儿子身上!在摘星楼的最高层,那白发的君王拍着栏杆,把年少时候
撰写的兵书翻遍,自这应国的最高处远远望去,见到了天地的萧瑟,秋风起落叶。目光仍旧沉沉地注视着这天下。
他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儒弱,他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残杀,他也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年轻的麒麟所说的天下,于是这崛起于庶出子的豪雄,做出了一场豪赌。
若以应国大势托付于姜高,姜远,
那麽这天下定然随之倾颓,应国大国不可能是季观一的对
手,二十年内必然家破国亡。
竖子,安能和麒麟争锋!?
那不如来一场豪赌,也算是对得住这一生磊落,对得起这浩浩天下,此刻,姜万象一身浩荡磅的人道气运,正在逐步朝着那位镇国公,天下第一神将姜素转移。
无论是温和宁静的姜高,还是脾脱残杀的姜远,都有各自不足,都不能够应对如今的应国之天下,当日持枪徐行,背负君王的,不是其他,正是那神将姜素。
这浩浩大国,这万里疆域,这无量生民。这豪情,壮志,这意愿,霸烈。
姜万象负手而立,如垂暮苍龙,轻声道「你我之辈,忍将夙愿,赋予东流!」
「这天下和未竟之梦。」「就都交给卿了。」
「寿尽之后,朕自去那幽幽黄泉之下,去找陈辅弼下棋。」姜素曾经说,以姜万象的功业,死后必然可登上天但是
姜万象只是大笑,说自己双手满是血,此生所做的事情,便是千刀万刷也不为过。
沉默许久后,又笑着说,天上多是圣贤,太过无趣。地下皆是草莽,方才痛快!
而我大应国,纵然是天下崩塌,四分五裂。有此天下第一神将在,亦可以单手撑天。
吾儿不肖,那就一一不传正统。
那时或许还会有君王,但是这一国之气运所在,却不是那君王了就以这一国天子运,为太师铸兵,披甲!
濒临年迈的姜万象开始以最后的姿态,应国那些文武百官,结党营私的势力,蝇营狗苟地斗了一辈子,却发现自己最后面对的局面。
是大争乱世当中,一位时日无多的豪杰大帝,挟天子神兵而来。
姜万象要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把应国那些往日犹豫不动的烂肉,全部割去。
这般决绝的豪情和气度,是陈鼎业不可想像的,陈鼎业有太平公和神武王,犹自戒备,还搞出来了私生子的事情,又怎麽可能会将这一国之气运,尽数给天下顶尖的神将?
姜万象的决绝落子,让应国有了新的退路。
李观一感觉到,即便是此刻突破,应国太师姜素,仍旧还是他目前面对着的,最为棘手的大敌。
李观一又抬眸去看陈国,陈国气运变化,陈鼎业不再信任任何人,被斩断了前往西域的可能,又失去了水路,如同断尾之龙,实在已是看不得半点前路。
但是,应国的气运所在,已经在军神姜素身上。
击败不得军神姜素,断然不可能以应国那辽阔疆域之气脉,人心铸造九鼎,而陈国的气运所在,李观一端详许久,硬生生没能发现有类似于太古赤龙,如九色神鹿一样的祥瑞。
「应国的气运和地脉雄厚程度,至少可以铸造两鼎基至于三鼎。「
「陈国虽然衰弱许多,但是至少凑出一座鼎算是绰绰有馀。」运。
「这样辽阔的疆域,竞然没有人道气运的祥瑞神兽?
李观一牙异不已,只伸出手来,采这陈国之上的一缕气收入鼎中。
想着他日行走天下各处,或可寻找到和这一片大地对应的
祥瑞,那时候踏入陈国的时候,也可以以此气运铸一座鼎,或者说,两座鼎。
李观一一开始的开国县男封号都是陈鼎业给的。
这个封号,印玺,手续一切都是极正统的,李观一本身撬动陈国气运的时候,难度比起撬动其馀区域的气运,要更为轻松些许。
这一缕气运流转,如是一根彩缎一样缠绕在了李观一手中。
李观一此刻的心境仿佛变得极为遥远淡漠,迈步又走,见天下,见君王,见豪雄脾脱。
见了苍龙最后拿回来了英雄的气魄。也见到癫狂的陈皇。
憋之间,他走过陈国,走过应国,最后走到了那至北之地,中原之外的疆域,站在了辽阔无垠的北地草原之上。
李观一肉眼看到了那天之尽头。
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雪山,在草原最北方最苦寒的地方,竟然已经隐隐飘荡起了雪花,无边的雪花挥舞下来,李观一极目远去,见到了草原之上的铁浮屠。
李观一元神一动,步走到了那草原最中心巨大的王帐左右,草原上的雄城和中原的城池不同,以那大汗王的大帐为中心,不同的汗王,贵族们的大帐簇拥着铺展开来。
就如同在草原上铺开了纵横的街道和巷道。
一座由重骑和大帐组成的城池就这样位立在了草原上,最中间最雄伟的大帐上面,反射着天上的阳光,散发出金子般的光芒,那就是整个突厥的大汗金帐。
李观一的元神气息隐隐然听到了一道声音。「什麽?我们的使臣被杀了?」
「还把头给送回来了?!可恨,可恨,那样的一个软弱的家伙,竟然胆敢如此折厚我们,我要去拜见大汗王,要他提起铁浮屠,把那国家踏破成粉!,
「我要如同我们草原上的英雄一样,掠夺他们的家国和土地,踏破他们的故士,在他们的男人面前,凌辱他们的女人,把高于车轮的男人都杀死!
我要把车轮横着放下!
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曾经说过。
他这一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丶逐敌丶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收其妻女也。
掠夺之秉性就如同火焰一般在这草原上的部族之上燃烧着。
十三汗王是个雄壮如巨熊般的男人,他大步走入军帐,见到了老迈的大汗王,单膝跪地道:「大汗王,请允许我提起兵锋,踏破他们的城池,掠夺他们的士地。」
大汗王的目光落在十三汗王的身上,放下切割肉于的匕首,那双老迈的眸子仍旧沉静,道:「你不过只是因为他拒绝了你成亲联姻的要求,所以心生不满吧。
「你见到那商会盟主的孙女好看可爱,又聪明机敏,掌握有许许多多的金银和财宝,你想要把她占成自己的女人,让她在你的帐篷里面当你的侧阅氏,去和你那十几个阅氏一起为你争风吃醋。
「然后你就可以粗蛮地占据她的那些产业,占据那长风楼,占据那蔓延中原,西域,西南,还有草原的商会,拥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十三汗王道:「这,女子依附于强者,本来就是这样的规矩,我们有刀剑和铁骑,软弱的中原人,本来就应该在我们的刀锋之下葡匐。」
大汗王注视着这个侄子,和七王相比,这个继承了其父汗王位置的侄子,实在是不成气候,他缓声道:「中原是必然要踏破的,那样丰茂的土地,交给了中原人,太过可惜。」
」可是,是要什麽时候打。」
「我们应该要等到他们自己打起来,等到他们彼此把自己的力量都耗尽了,等到他们的土地上再也没有英雄站起来,到时候,就是我们踏上这一片土地的时候了。」
「我去过他们的江南,那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那时候的江南还是陈国,我心中有梦想,就是要带着我草原的铁骑,踏入江南,在那里赏玩风景,让马儿在河边喝水,吃草,而我就松开缰绳,让这马儿自由自在地走。
「我听着风中中原女子的歌唱声音,咪着眼晴。」「舒服极了。
十三汗王抚掌道:「我愿意为大汗王做前锋,率领我们的勇士,前去讨伐中原,打下江南的时候,唯愿您将江南的一部分,和那个薛家的女儿交给我。」
这里只是自家王帐里,哪怕说些豪气的话,哪怕是说些大话也没有什麽人笑话的,他道:「我要让中原的王侯低着头,脖子上牵着绳索,膝盖跪着地上,如同羊一样被牵着在地上走。
李观一的注意力落下在了那十三汗王那里。一丝丝几乎是本能的杀意升腾起来,
在这一股杀意瞬息流过,李观一瞬间收敛。
十三汗王没有察觉,但是此地终究不只有他一个人。李观一忽感觉到耳畔传来金铁之声,苍老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如此磅的天子气,是中原的哪位皇帝来此,我怎麽不知道,中原也有如活佛传承一般的手段?!」
这声音豪迈粗狂,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息。
李观一抬去看,看到一股壮阔如狼烟巨柱的气运冲天而起,直通天地,而气运之下,那位端坐着的老者威严肃穆,已经缓缓起身。
穿着墨色的铁浮屠铠甲,宽大的手掌挂着一把大刀的刀柄,披着大,大帐打开,他的大擎就在风中晃动着,一双无比锐利的眸子扫过左右。
一统整个草原和突厥的豪雄,是上一个时代最强的神将仅次于军神姜素的突厥大汗王!
他的双目抬起,仿佛可以感知到,可以看到李观一。李观一在看到突厥大汗王的瞬间明白了。
这草原神将大汗王,走的道路和李观一自己类似。
他凝人道气运为九鼎,而这位大汗王,也有类似的手段凝聚气运于自身,欲要鲸吞万里,一统天下。
究其根本,是类似于中原天子绝学的手段
再加上本身武功极高,是第二神将,突厥大汗王就相当于是天子和神将的位置重合,在这样的情况下,于这草原之地自是感应到了李观一的那一缕杀机。
两个人的道路,是彼此不相容的。
突厥大汗王知道自己和十三汗王所说的话意味着什麽,索性放声大笑,将手中的兵器拔出,道:
「既是来了!「
「就请你留在这里吧,这里有辽阔的草原,和无边无际的天空长风,我会铸造一套铁浮屠甲,让你的元神依附于其上!
突厥大汗王的气焰猛然暴起,这辽阔草原的气运凶涌,朝着感应当中,李观一的位置劈斩而来,霸道决绝,但是刹那之间,李观一听得到九州鼎的鸣啸,气运冲天。
三座九鼎的力量涌动,李观一握着九黎神兵金铁。
化作一柄宽厚的剑器。从天往下,劈斩而来。
浩浩荡荡,亦如中原,决决大国气魄。
两把神兵交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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