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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德等人,本已在夜门关之中,死守不出,只看到整个城池之中,伤员越来越多,而药草逐渐不够,粮食储备也日渐减少,箭矢恐怕也支撑不住多久。
无形的压力正在不断累积。
李叔德拍着城墙的石头慨叹:「如今已是九月,秋意正浓,想来,支撑不了几日了,今死于此,我当自尽,断不能让这些西域之人,辱我威名。」
夏侯锻握着战刀,身上的甲胄污了一层鲜血,又乾涸,凝固,闻言沉默不语,他们面对着的正是守城者最为惨烈的局面,箭尽粮绝,援兵不至。
「末将必——.」
他的声音微顿,忽然有所察觉,眉宇扬起,道:「这是———」作为一名宿将,夏侯锻感觉到风中传来锐利的破空声,攻城的对方突然出现了一阵阵骚乱。
这种骚乱虽然微弱,但是却极为清晰,夏侯锻的视线猛然落下,看到在这一眼望去,近乎于是无边无际的大军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缕杂音。
夏侯锻视线猛然收缩,大喜道:
「主公,有人冲阵!」
正在叹息着的李叔德眸子微证,旋即抬眸看去,看到在夏侯锻伸出手指指着的地方,一股墨色正在靠近,李叔德眸子一瞬间锐利起来。
八百玄甲,在阵势薄弱处冲阵。
战阵连携,但是十万大军,和十万人,是两个概念。
李观一手中战枪猛然递出,以摧山之势,凿破铠甲,前面那番将眸子瞪大,
眼底之中,尽数都是惊恐,那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推他扬起,李观一反手一扫。
周围数名校尉被打得飞起,都飞出去数丈。
八百人,是整个西意城凑出来的。
最弱的,也是二重天。
二重天,等同于一线战团的伍长级别。
放在寻常的边军之中,这里面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有资格做百人级别队伍的百夫长,其中如尉迟雄等数人,更是五重天的悍勇之辈,说是八百人,其实等同于八百名精悍的军官。
此刻在李昭文的指挥之下化作一股精锐气势,犹如凿子一般直冲进来,李观一顺势裹挟军势,并不恋战,只趁着这一部【大宛】将军未曾反应过来,顺势冲阵,双目沉静,只杀军官。
李叔德等人只见得一员悍将,如同不需要调息,不需要回气,也不需要缓和内脏压力和气血,只顾厮杀,奔赴往前,对方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却被狠狠凿入其中。
但是来到这里的,也必是整个西域的精悍勇士。
【大宛】部开始调动军势。
如同一条苍茫巨蟒,开始盘旋回绕,以长枪,重盾内缩,想要靠着这种阵法来将从侧后方突入的李观一等人压制住。
李叔德眼底炸开一层炽烈的火焰,大声道:「拿弓箭来!」
夏侯锻将弓递给他。
老国公拉开弓箭,手中玄兵拉满,忽而放箭。
三箭齐发,只是听得三声微不可查的闷哼,那边三名大宛部的校尉已摔下马去,这年少也是一时俊彦的老国公脸庞扭曲,道:「回转?」
「哈哈哈,这帮蛮子,当吾等是什麽?!」
「夏侯!」
夏侯锻道:「末将在!」
老国公把手按在城墙上,青筋都贲起,死死盯着那边的战场,大声道:「所有的箭矢,弓弩都搬上来,全部朝着那边,给我射!」
夏侯锻道:「可是——」」
李叔德高声道:「我女儿在那里!」
城府极深的老国公声音沙哑,顿了顿,又恢复到往日的沉着和豪迈,道:
「她必是带着援军而来,接他们入城,就是对这西域联军士气的大打击,也是我军士气大盛,若是此举败了,我们必死,那麽,留着这些箭矢,又有什麽用?」
「和我们陪葬吗?!」
「我们这样的老家伙,难道还不如小儿女辈,豪气冲天吗?」
夏侯锻一咬牙,道:「是!」
【大宛】部被人直接凿了后面,本来自然流转大阵,但是却没有想到,那个被认为只是个老迈昏庸之辈的老国公,竟是毫不犹豫,整个夜门关之中,最后的底蕴,那箭矢弩弓全部暴射。
却狠狠得贯穿后面部分。
夏侯锻,亦是名将,中原正统,贵胄门阀。
他很清楚什麽地方是战阵的核心。
【大宛部】的战将显然不如夏侯锻的眼力,而本来应该在此刻援助的中军,
左军等军队,却没能够很好地配合,如同一个巨人,看上去极为恐怖,但是四肢和身体却各打各的。
主持大阵的旌旗几乎舞动得如同风暴一般。
气机流转变化。
李观一挥舞手中战枪,大呼:「二郎!!!」
那边李昭文手中长枪凿出,杀死一人,已是搭弓拈箭,箭矢落去,那大旗竟是在这乱军之中,被她直接射断,李观一如猛虎般前行,手中长枪如龙。
李叔德在城墙之上大声道:「诸位儿郎!」
「我中原的援军已至!」
「这些勇土,带着援军的消息来了,难道你们要让自己的袍泽,在此孤军奋战吗!?」
李国公披甲,让属下将那军鼓搬出。
老国公亲自击鼓。
守军的士气大振,虽不曾贸然攻击,但是箭矢却疯狂倾泻而出,整个城池之中,军人还有数万,此刻不顾一切地以攻代守,扰乱敌军。
李观一看前方,大声道:「敌军已乱。」
李昭文手中长枪重劈下,眉宇扬起:「果是个绣花枕头!」
他们好一阵冲杀,将敌军旌旗一个一个射杀,因那国公帮助,敌军被牵制,
这一股由数百名百夫长以上级精锐组成的玄甲军就如毒蛇般在对方间隙之中乱转。
之前的疑兵之计。
夜门关的悍然反击。
以及这一支玄甲军的突袭。
三个加起来,终于成为了狠狠凿在对方军心士气上的一把剑。
十万大军,极为可怖,但是又因为没有一位盖世名将作为统师,彼此不能互通,一遭侵袭,则刹那乱起,各处不知到底来了多少兵马,只知遭遇袭击。
没有绝世战将,十万兵马就会成为累赘。
统率弱于十万的人,强行驱使百万大军,若是顺风战的时候,还可以一战,
一旦出现此刻这样情况,立刻就会乱起来。
李叔德击鼓,看着下方战场,目光当中神采涟涟。
「这是谁人?!」
「竟是如此悍勇?」
夏侯锻摇头,表示不知,脸上也有一种惊叹的神色:「此人方才冲阵极为悍勇,杀死校尉以上军官三十七名,副将八人,千夫长一人,他竟似不需调息,不需气血回复。」
「所杀者,都是主导战阵的关键人物,大宛又无一流的名将,遇到这样的斩首战术,战阵一时间难以汇聚,但是,时间若是长了,也会必死。」
李叔德道:「何等豪勇!」
「我们这样的老匹夫,来为年轻人们开道吧!」
他伴装豪迈。
夏侯锻道:「是!」
两人拿起战弓,在他们的统师下,夜门关上的弓手都拿起箭矢,却蓄势不放,结成了战阵,老国公死死盯着这大势,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以箭雨阵来掩护这一批人入城。
他开始紧张,恐惧。
李叔德何等人物,年少的时候,和好友平叛,穷得要死,贫穷到了杀死敌人的箭矢都要拔出来继续用,却以七十二根箭矢,平定一地,潇洒豪迈。
是洒脱豪迈的游侠儿。
就连他的妻子,都是上柱国的女儿,听闻天下变,乃下堂曰:「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李昭文的秉性就是从她而来,上柱国知此女秉性豪情,绝非常人,曾说:
「此女才貌如此,不可妄以许人,当为求贤夫。」
乃于门屏画二孔雀,诸公子有求婚者,辄与两箭射之,潜约中目者许之。前后数十人都不能射中,年少游侠的李叔德骑马而过,随意两箭矢,就射中门屏上的孔雀眼睛。
箭术高明至于此,秉性洒然,此刻竟然手掌微微颤抖。
不是他的豪勇和技艺有丝毫的退步,只不过是因为下面那赴死冲阵的人,是自己的女儿罢了。
李观一等人冲杀一阵,已凿穿【大宛】。
周围的玄甲军只剩下两百多人还能跟着他们冲。
即便都是军官级别的勇土,损失也很大。
前方就是夜门关,战略目的已完成,此刻需要的,正是急急冲阵,回归城池,告知外部战略,前方兵甲层层,夜门城中,牵制箭矢弩弓正在逐渐削弱。
对方的兵家战阵再度闭合,西域战将兵士团团包围。
一左一右杀来。
李观一手中长枪扫出,刺穿挥刀刺杀李昭文的骑将。
李昭文手中马重劈,将那打算挥舞狼牙棒砸在李观一肩膀的那人打杀。
李观一道:「再不走,我们都被吞了。」
李昭文道:「此刻冲阵,古代勇士也不过如此。」
「李兄。」
「百年之后,你和我的名字,要一起写在青史之上,并列而为后世人所翻阅了。」
李昭文洒脱道:「如此想来,死亦不惧。」
李观一道:「我可不想死。」
李昭文微笑不语。
李观一不能用麒麟,不能用白虎,赤龙。
所用的,正是速度第一,生机磅礴,契合长生不灭功体的青鸾鸟。
李昭文手中马和李观一长枪的枪锋架在一起,两人低吟长啸,长枪之上,
燃起苍青色流光,马之上,金红色火焰升腾。
顺势发力。
马,长枪的锋锐擦过,炸开一层钢铁的鸣啸,内气涌动,似燃起火焰,就在这挥枪瞬间,法相猛然展开。
这昏沉的乱世沙场之上,两股气焰轰然升腾而起,周围十几名披甲的西域悍勇骑兵被齐齐振飞数丈,落在地上,被战马践踏而死。
清越的鸣啸,短暂压住了周围战场的怒吼。
青色的鸾鸟,金红色的凤凰。
同时出现在昏沉的沙场之上。
气焰交汇,冲天而起。
李观一和李昭文同时冲阵!
旋即率领剩下的玄甲军,硬生生凿穿了【大宛部】。
硬生生从这军势之中杀出来,抵达了夜门关下,夏侯锻已看得热血澎湃,恨不得亲自骑着战马,以身代之,他几乎要开口含射箭。
却被李叔德压下。
李叔德死死盯着战场,盯着敌军,等到了一个就连李昭文他们都有些危险的时机,方才大呼:「射!!!」
一瞬间战阵展开。
箭矢层层飞出,如同三叠大浪,拍打在了追兵前方。
未必是要射杀他们。
但是却极巧妙,打断了对方军势冲锋的势头。
战争,阵法,都有目的,杀人只是最粗劣的用法。
李国公松了口气,抛下弓箭,道:「———-我女安也。」」
李观一和李昭文率还能死死跟着他们的玄甲军一并来到安全地方,成功扰乱对方的大军,对对方的士气是一股巨大的冲击。
那先前就在疑兵之计下开始出现晃动的所谓十万大军,之前被各部将军压下去的怀疑,惊恐开始以更为猛烈的方式升起。
只是要入城门的时候,忽然有害陷落于大军之中的玄甲军将士绝望,大呼:「出发之时,说同袍共死。」
「将军弃我等乎?!」
李国公,夏侯锻等听到了也没有什麽反应。
却见,那穿一身山文甲,战袍染血的战将沉默了下,却忽自勒紧缰绳,手持长枪,再度调转过来,重新冲阵,对方根本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在这等情况下还能冲阵,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沙陀部】大将军赫连介山道:「此人是谁!?」
「何等悍勇!」
其磨下脸色难看,道:「不知———.」
李观一仗自身武功,功体,趁对手措不及防反向冲杀,又携百十人归来,于十万大军之前展露手段,敌我皆惊,救出人后。
一击即退,丝毫没有恋战之心。
饶是如此,身上也多了许多箭矢,镶嵌入山文甲的甲叶缝隙之中。
夜门关又是一阵箭雨,让这百十人入城。
李观一呼出一口气,感觉到了呼吸之中都有如同沙场的灼热感,战袍彻底被鲜血染成了墨色,山文甲上的甲片一片黏糊糊的,战靴踏着地面走来城中。
在李观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先前炽热的氛围一瞬间有一丝丝沉默和压抑。
左右校尉持拿兵器,下意识低头。
莫敢仰视。
城中军民看他模样,眼底神色如见神人。
李昭文先前以箭矢掩护他,和他一并入城,李观一见城池之中,士气尚可,
城墙上一批人大步冲下来,为首之人是个年岁不小的男子,双鬓已白,但仍旧是神采不凡,道:
「二郎无事,可曾受伤?」
李昭文下拜,道:「父亲无事便好。」
李国公见自己女儿没事,心思微动,大声道:「今已有援军消息传来,诸位鼓舞精神,勿要松解!」军中士气大盛,李国公又让城中拿出残存不多的酒肉为玄甲军所贺。
众玄甲将士受此恩荣,也是堂堂正正。
八百冲阵,即便是有李观一和李昭文在,哪怕最弱都是二重天的根基,穿着远比西域战将精良的好甲,用的好利器,最后活着冲过来的也就只有三百多人,
其馀皆战没。
只是李国公忽然顿住,发现这些悍勇无匹的玄甲军,竟然不喝酒。
包括军中最是刺头的尉迟雄,此刻却都安静,捧着酒看那边一身战袍染血的李观一。
李观一斩将,夺旗,两次冲阵,悍勇雄烈,已是折服了这些人,这些勇武玄甲军眼中,只有沉静和尊重,竟似乎是此人不饮,他们也不饮。
李国公亲自捧来一盏酒,道:「壮士,满饮此杯。」
李观一手腕一抖,长枪插入地面,接过这一杯酒,仰脖饮尽。
李国公赞许:「何等豪壮!」
其馀诸玄甲军,方才饮酒。
一手持兵,一手端,烈烈雄风,整个夜门关之中,并无哪一只军队可以比拟的,李国公又安排众人休养,疗伤,先是和李昭文密探,然后邀李观一前去,郑重道谢。
李国公在众将之前主动拱手一礼,情深意切道:「其馀诸城,或叛或降,唯独壮士你愿意帮助我等,李叔德承你的恩情,必有重报!」
李观一沉思。
李观一道:「我缺钱!」
李国公证住。
李观一道:「只是同盟而已,安西城中百废待兴,什麽都缺,什麽都穷,国公若是愿意相助的话,那确实是太好了!」
李国公抿了抿唇。
是世家门阀习惯性的,在众人面前,表示自己知恩图报,招揽人心,被安抚的人一般也会很是识趣地顺势下来,可是此番却是万万没有想到。
做个样子,递出果子。
这小子是真吃啊!
一个同盟把想要收服的可能性直接防回去了,又把缺钱的事情抖搂出来,这小子是把饵料吃了,鱼钩子吐了?
李国公朗笑道:「金银器物罢了,你我同盟,到时候,自是会满足你!」
李观一道:「国公时代公卿,家传渊源,一诺千金!」
不管怎麽样,先架起来。
李国公心中笑,却还是个狐狸狡猾。
又和诸将,幕僚,共同分析目前的情况,说是以李昭文和安西城的疑兵之计,对方军心已乱,加上今日之事,恐怕不过数日时间,这种骚乱就会导致出现逃兵。
一般来说,围城战发展到了这个情况,是已相当于结束了,虽然军队还不至于就此溃败变成乱军,却也没有围一座大城,进行血战的底气和决意。
在这个情况下,合格的统帅都会选择就此退去。
还可以保留有一定程度的士气和军势。
否则的话,此刻的军心之乱,一旦出现奇兵,很容易就会出现崩溃,因为他们将会面对的,是自己心中这麽长时间的压力,恐惧,惊疑不定加持过的对手。
尤其是这种七个部族凑起来的所谓十万大军。
缺乏能够彻底统帅的大将。
一旦出现部分溃逃,就会形成趋势,军不成军。
李昭文道:「之后,就等着时间便是。」
李国公心下安定,道:「如此安心,倒是有赖你们勇武冲阵,又给他们心里加了一把火,只是,终究也要小心才行—————」
李昭文点头,提出了几个建议,李国公皆应允,打算趁敌人军心晃动的时候,把之后一旬粮食拿出一部分来,搞劳诸军,也让对方心中的惊疑不定更重。
于是城中难得大宴,拿出了剩下的部分肉食,混合粮食,菜叶熬煮成肉粥,
供给了军士们食用,炊烟升起,城中的欢声笑语,和大松了口气的氛围,飘落在城外。
经历一场冲阵,骚乱起来的西域大军气氛有些压抑。
若说是真的杀死多少人,那相比较十万之数根本不算是什麽,但是对士气的影响却极大,赫连介山听闻外面传来的传闻,心中越是躁动愤恨,知道自己此次战略失算。
虽然说军队保全大部分,但是战略目的没能达成。
这是一场败仗!
「那人,到底是谁?!」
「什麽时候又有这样悍勇之辈,至少六重天顶的修为,法相是青鸾鸟,哪来的怪胎!」
李观一坐在城墙上,仍穿着甲,这一身宝甲,是国公府十三具铠甲原型,乃用各类宝才所铸,抵达玄兵层次,刀劈剑砍,难以留下什麽伤口,比起李观一之前得到过的【铁浮屠将军甲】更强一筹。
甚至于比起他在江南征战时候穿的铠甲更强。
李昭文道:「李兄在想什麽?」
李观一回头看,李昭文一身明光铠,气度从容许多,每次见到李昭文,李观一都会觉得感慨,这个人简直是为了乱世天下而生的。
成长速度,武功韬略,都极强大,自己算是经历这两年多东征西讨,十万级大战也是经历过的,如此才能在这战场之上驰骋阖。
可李昭文却仿佛只用一战,就已开始熟悉十万级别战场。
李昭文笑着道:「再想这大军麽?他们军心已乱,若是强攻,必然会有逃兵溃军出现,赫连介山不是无名之辈,他一定会选择退兵———」
李观一拍了拍旁边的石头,回答道:
「是,只是,他们为何突然做出这等事?今日退兵而已,没能打败他们,也没能打服,赫连介山会保留有军势完整,此次战役,其实没能有所斩获。」
李昭文道:「如此———」
她坐在李观一旁边,道:「肉眼可见,这西域大军气势萎靡,若我所猜不差,这一股西域精锐,应该是和狼王封锁党项国都,派萧无量镇守雄关有关。」
「到底谁能得到党项国的尸骸好处,谁成就西域霸业,占据西域,去吞吐天下?」
「这是你我这样中原人的想法,西域人怕是不那麽痛快了。」
李观一道:「这一股势力撤退之后,会汇聚入其馀各部联军,和狼王精锐萧无量,在雄关一战,决出西域雌雄;以我看来,若是可以对这一支军队进行冲击。」
「彻底打服了他们。」
「才算是对这西域的局势有所影响。」
「才能让天下大势有所改变。」
李昭文道:「李兄似有什麽想法?」
李观一看着远处,一时无言,整个夜门关城的氛围和气势再度汹涌起来,城内的欢欣鼓舞,城外联军的迟滞犹疑,犹如阴阳轮转。
李观一眸子微睁,看着远处,在这联军的中央,汇聚着的兵家煞气,层层叠叠,化作层云,李观一回答道:
「只是,这天下乱世,步步争先,这一股力量,若不能拿下,就需要瓦解。
北「若是让此军势,重归于西域角逐之中,此战对于你我来说,则没有什麽益。」
在对方战阵之中,赫连介山也在挣扎,他死死注视着那一座城池,拼尽一切,赌上了未来,才成功将那国公围在此地,要断去应国西域之力,却因为那冲阵之人,功亏一。
是否要去最后冲杀一次?
可若是,真的有援军——
到底,是否有援军?
事已至此,这已不决定这战胜败,援军与否,只是决定西域联军是否可以全军而退罢了,而在这个时候,那位李国公重又恢复了雍容,亲自邀李观一,前去城中。
说『赴宴』。
说是家宴。
李昭文亲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