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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见这一幕。
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这这?
这就杀了?
“不是,怎么……”
说好的单纯呢?
洁白无瑕呢?
一言不合就开杀了?元辛碎这厮果然说话不准,这得多大的误差,才能传递出这么离谱的消息?
“啊啊啊啊啊!”村子里果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无数人哭嚎着从殷念面前一哄而散。
而殷念看着自己端着的那一碗水,冷笑了一声将已经变成了鲜红色的茶水泼在了地上,那茶水落在地面上,很快就长出了一颗诅咒菇,殷菇子用自己的伞盖将这茶慢慢吸收了,还顺便对着空气‘呸’了一声,什么垃圾毒,一点儿都不强劲。
这老村长,莫不是以为她是傻子。
这茶水不是用来解渴的。
是用来要她性命的。
不。
应当说。
是他们觉得能用这一碗茶水来要她的性命,她光是嗅闻都能闻到里面的毒药气味,她好歹也是个毒师,里头用了什么药,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出来,很明显是村子里没什么好的毒药,他们见识有限,自然就觉得这东西若是她吃了,还是能放倒她的。
老村长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容,脑袋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
但罕见的。
他的脑袋飞出去之后。
却没有马上死。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张脸变得无比的阴沉可怖,阴森森的看着殷念,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将殷念身上的灵力抽干了,往自己身上填补。
“你果然知道了。”
虽然他还能动弹两下,但他的生命气息在逐渐消散。
但被割掉了头颅却还能说两句话。
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能力了。
难怪能做村长这么久,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殷念蹲下身,将那颗头滚到自己面前,想了想说。
“我原以为你心存侥幸,想着诓我一下,让我乖乖走人。”
“但我献月一出。”
“怎么都得有几分戒心了。”
“不成想你是个这么没用的东西。”还以为能在短时间内就接受现实,还带着一村子的人去杀人的家伙,有多能耐呢。
殷念冷眼看着他。
“这段时间,为了维持自己身上的灵力,吃了不少人吧?”
村长发出一声冷笑。
大概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也不装了。
“因为你们没用,迟迟不能解决混沌藤,所以害得我们得了这个怪病。”
“别以为我不知道。”
“之前得了这怪病的人,母树都将他们杀了,所以才能快速的控制住病情。”
“你们顾全大局,我眼中却只有我的村子。”
“只要我村子里的人能活下去。”
“我才不在意旁人会不会死,那又与我何干。”
“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大概率是知道了,不会放过我们。”
可知道归知道,总要放手一搏。
万一呢。
殷念确实是路过。
献月是为了护住他们呢?
那他们可以用药药倒了殷念。
有了殷念,何愁灵力不能突破?
吸干了她体内的灵力……
“你是不是想吸我身上的灵力?”殷念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说,“我体内没有灵力。”
“我早就突破了原先的修炼法子。”
“你在我身上是取不到一点灵力的。”
“还有,我警告你一句话。”
“为了你自己活下去而选择的路,就不要打着为了村子里的人好的名义了。”
“你村子里,真正有骨气,有良知的人。”
“不是都已经被你杀光了么?”
她手上的龙刀插入了地底。
往前一挑。
只见一具腐烂的躯体从地下被拔出来。
灵力已经被吸干,露出老态。
“看看他们的脸。”
“你还有脸说这恶心的话?”
殷念一脚踩碎了那老头的脑壳子。
真是多余和他说话。
她背后出现了辣辣他们的身影。
殷念轻笑了一声,“去吧。”
“村子里已经没有好人了。”
“杀了干净。”
“也免得母树费心。”
这些人手上人命不少,没有拯救的价值。
“你?你这是要屠村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
殷念困惑转身。
第一眼看见了元辛碎。
可下一刻,就看见元辛碎身边站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
殷念眼珠子骤然瞪大,仿佛见鬼了一般。
失声喊:“元?元車?”
诈尸啦?
殷念震惊到直接伸手抓裂空间,来到了元車身边。
她一把伸出手想要在元車脸上狠狠拽一把,“真的假的啊?这不是贴的假皮吧?你不会和那老头一伙的准备坑我的吧?”
“我告诉你那不能够哈,我机智的一批。”
只是手还没摸到元車的脸。
就被元辛碎阴沉沉的拦截下来了。
殷念朝他讨好一笑,“我没想摸,真的,我就是捏捏看,是不是真的人皮。”
元辛碎:“……”那有什么区别?
他抿唇,半晌后说:“那也不行。”
殷念却还是不死心。
她绕着少年转了几圈。
啧啧啧。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
就是比她认识的那个元車,要年轻许多。
而且实力也要弱上许多,不过也正常,他现在还年轻嘛,而且生在这小村子里,跟不上也正常。
虽然阮首席从时空错位区回来之后。
就没提起过元車了。
但是元車留下来的那个首饰,她一直都戴着。
“睡睡,我不摸。”
殷念还是没忍住,怂恿身边的元辛碎说:“睡,你去帮我试一试,就捏捏看,是不是真的人皮。”
元辛碎根本不想碰。
但受不了殷念在旁边缠着他。
于是他转过身,冰冷的一双眼睛就落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浑身紧绷。
看着元辛碎一步步走近,他脸上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
“你别动。”元辛碎皱着眉头。
“她想看,你就让她看看。”
“不会少一块肉。”
少年嘴角抽搐,不自觉的后退,“抱歉,我忍不住。”
明明元辛碎也是极强的强者。
他看待殷念尚且还能带着几分欣赏的意思,甚至也想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
但是很奇怪。
怎么看元辛碎都怎么觉得不爽。
明明不该这样的。
元辛碎沉着一张脸,抓住了他的肩膀。
少年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
而殷念还在一旁看热闹,兴致勃勃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几岁了?”
“家住在哪儿啊?”
“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怎么样的姑娘,跟我说说呗,你会不会做梦的,梦到一些不认识的人或者事情,有执念不?”
阮倾妘提着双刀阴寒着一张脸杀到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这三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样子。
她脸上神情微微变化。
这是……干什么呢?
胡闹!
大敌在前,殷念竟然带着元辛碎两个人在这里欺负人。
她索性将刀收起来,大步走向前。
一把拉住了还在喋喋不休用各种问题轰炸那个少年的殷念。
“殷念!”
阮倾妘一只手拉住殷念。
一只手拨开正掐着少年脸颊的元辛碎,“别胡闹!”
“为什么在这里欺负人!”
少年的脸正被掐着。
正在奋力抵抗中。
可当他听见这话之后,顿时就不挣扎了。
手指僵硬,整个人像是瞬间过电,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小疙瘩。
他微微瞪大眼睛。
从元辛碎身后,歪了头。
顺着殷念的视线看过去。
有人背对着他们,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战甲,战甲上不少划痕,太阳被遮住后的阴斑落在她脚下,千层百层,透过缝隙跃动着金色的光点。
那人转过了身,头顶有柱形的浅金色光芒,混杂着无数飞舞的粉尘,星星点点,落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瞳孔前,如一场细雪。
随着呼吸起伏,心悸。
他看见她的视线聚焦在了他脸上。
那一瞬间。
她眼中出现了和殷念看见他的时候,如出一辙的惊愕。
不对。
他在心中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的眼神和殷念的眼神又是不一样的。
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
她这张脸……
“怎么样!我就说了很像吧!”
就在这时,旁边的殷念激动的鬼叫起来,巨大的音量瞬间冲散那些压在他心底的各种混乱思绪。
殷念兴奋的像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
一个劲儿的捏着阮倾妘的手,用力的上下摇晃,“首席你看啊!”
“是不是很像!”
“很像元車啊!”
阮倾妘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失神。
手腕上的镯子仿佛滚烫了起来。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双刀。
少年被她这样注视着,很快,双颊变得通红,连同脖子根一样。
他几乎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着装束。
破破烂烂。
在被追杀的过程中早就变得不成样子。
他脸上的红色变得越发浓郁。
好半晌,阮倾妘骤然回神。
她来到了少年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你和我……一个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少年垂在一旁的手猛然握紧。
“我,我叫袁澈。”
他看见面前的女人失神了一瞬。
殷念已经从旁边挤过来了,“真的?”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袁澈也觉得很巧。
世上之人不乏确实长得有些相似的,但是连名字都一样,恐怕是闻所未闻。
他本该问问殷念具体情况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视线无法从阮倾妘身上挪开。
阮倾妘眼神变了几变。
最后慢慢直起身子,一只手压在了手腕上的镯子上。
轻声说:“抱歉,我的朋友认错人了。”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袁澈脸色微变,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往前一步后,又尽数将话吞咽了下去。
阮倾妘却已经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殷念,“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不快点随我进去清理垃圾。”
“母树还在领地等着我们,她会担心你。”
说完也不管殷念她们,直接转身先一步进入了献月封着的村子里。
殷念急忙追上去,一边提着自己的龙刀,一边压着心里的兴奋之意说:“首席,你瞧见了吗!”
“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名字,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巧合!”
“之前母树说想让我将那些神明的意识都送入转世,只要天地核心消散了他们都能获得自由。”
如今的天地核心堕化了。
消散也是为了保全苍生万民,母树心里也很清楚,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核心消散,保下所有人。
“你想啊,那些神明意识都能送去轮回转世。”
“还有那些引渡村的人,他们不就是引渡那些弥留的恶魂去转世的吗!”
“那元車怎么就不能转世了。”
“丁婆婆他们是最了解灵魂转世这一方面的人,她曾经告诉过我,转世,也是看魂魄自己的选择意识的,有些人可能下一年就转世了。”
“有些人过了千年万年都不会转世。”
“你说偏偏就是你在的这个时候……”
殷念正说的兴奋。
手舞足蹈的,可下一刻她的手却被阮倾妘压住。
“殷念。”阮倾妘打断殷念的对话,“丁婆婆也告诉你了吧。”
“就算是魂魄转世。”
“但那也是一个全新的人。”
“那是天道规则。”
“他们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而且,转世之后也未必就是人了,可能是天上苍鹰,水底游鱼,甚至路面一棵野草。”
“这才是天道规则所在。”
“就算他是。”
“那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又能怎么样呢?”
殷念因为过度兴奋而紧绷的肩膀,慢慢松开了。
阮倾妘却好似已经将一切情绪都压进了心底。
她最擅长做这样的事情了。
弟弟死的时候。
成为首席,要扛起第一学院的时候。
一手教导她培养她的无霜首席死在她眼前的时候。
母亲死的时候。
每个痛苦的重要瞬间,她都是飞快的将情绪收回去。
殷念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化这些情绪的。
只知道。
这个过程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殷念眨了眨眼睛。
突然甩开了阮倾妘的手。
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堪称是看穿她的笑容。
她抱胸,挑眉,朝着阮倾妘吹了一个堪称十分讨打的口哨。
“首席。”
她咬着每一个字,都让它们变得清清楚楚。
“你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