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李雅芳却主动站了起来，说道：“麻烦葛经理了，那我……再回去跟我爸联系一下，打搅了。” 张主任一脸无奈，也只能起身，客气地冲着葛经理打了个招呼，随后带着李雅芳走出了银行。 两人出了银行后，张主任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爸也真是的，昨天说得好好的，多等一天都不行。” 李雅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知该如何接话。 张主任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回去再跟你爸联系一下，这钱非得他出面签字不可，或者让他去做个委托公证。你奶奶这病啊，我也知道一些情况，不能拖，越往后拖越难治。” “嗯！谢谢您，张阿姨。” 告别张主任后，李雅芳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下午请了假，不用去学校，她便准备先回家。 回到家中，看见奶奶正在院子里干活，都是些腌咸菜之类的轻松活儿，李雅芳也就没阻拦。 李奶奶见孙女情绪不高，心里明白贷款的事可能没成，便没再提，只是把正打算蹲下帮忙的李雅芳赶进屋里，让她去休息。 李雅芳回到屋子，满脑子都是奶奶的治疗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原本如果这次顺利，奶奶是可以手术的，眼看所有努力都快有结果了，事情却在最后关头因父亲的变卦而泡汤。李雅芳实在不甘心。 一想到父亲，李雅芳就耿耿于怀。那种感觉虽算不上恨之入骨，但经过这次的事，父女间的感情也所剩无几了。 李雅芳表面没说什么，可此刻心里烦躁不堪。忽然想起陈奉阳说的让心情变好的办法，于是她走到床边，看了看自己的枕头。犹豫片刻后，她拿起枕头，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奶奶，见奶奶正专心干活，没注意屋里的自己。 李雅芳抿了抿嘴唇，莫名紧张起来。她把枕头举到半空，看着枕头上绣着的小熊图案，将其想象成父亲那张狰狞的脸。李雅芳心跳加速，突然闭起眼睛，狠狠地朝枕头上抡了一拳。 噗的一声，枕头在手中晃了晃。李雅芳稳住急速跳动的心脏，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屋里一切如常，但心情却莫名好了一些。她嘴角微微上扬，又朝着枕头打了几拳。 陈奉阳果然没骗自己，在经历了最初的刺激后，心情真的好了很多。原来烦恼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排解。一想到自己像是在给父亲的脸上来了一拳，李雅芳就有些紧张。即便只是枕头，可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尝试之后，感觉还不错。 李雅芳突然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开始对着枕头一阵猛打，正打得过瘾时，忽然听到身后奶奶的声音：“小雅，你在干嘛呢？怎么跟个枕头过不去了？” 李雅芳脸一红，连忙转身，心虚地解释道：“奶……奶奶，没干嘛，这枕头上有灰，我拍拍。” 李奶奶手里提着个篮子，大概是要把摘好的豆角放回厨房，进屋时正好看到一向安静的孙女这反常的举动，就随口问了一句。见她这样解释，李奶奶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厨房。 李雅芳赶紧把枕头扔回床上，跑到厨房里帮忙。 “奶奶，张主任说，我爸要是不愿意来，可以让他去公证处做个委托公证，要不明天我再打电话跟他商量一下？”李雅芳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一边接过奶奶手里的篮子，一边说道。 李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唉！小雅啊，你爸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家里没钱的时候还好，一旦有点钱，他肯定要闹出点事来，就像讨债鬼投胎似的。奶奶觉得没必要，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一定非要做手术。” 李雅芳见奶奶对手术的事还是很抗拒，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不愿意让自己背负太多，便哄道：“是是是，我知道奶奶身体好着呢。不过那个静脉移植手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您的高血压问题呢，就当是未雨绸缪啦。” 李奶奶笑了笑，叹了口气，看着孙女的目光中满是宠溺，说：“孙女都这么坚持了，我这个老太婆还能说什么呢？那你明天打个电话跟他商量一下吧。”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没有课，上午放学后，李雅芳正背着书包准备回家给父亲打电话，突然被陈奉阳叫住了。 陈奉阳问：“你不是说今天放学帮我补课吗？” 李雅芳本来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听陈奉阳这么一说，有些为难地想了想，又坐了下来，打开书包，把数学书重新拿了出来。 陈奉阳见她似乎有难处，便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李雅芳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事。” “真的没事？要是有事你就先走，没关系的，下次有空再帮我补习也行。”陈奉阳不放心，很认真地追问。 李雅芳笑了笑，也没隐瞒，说道：“真没事，就是……等会儿要给我爸打个电话，不过晚点打也没关系，你赶紧把书拿出来，我们开始吧。” 陈奉阳听后点了点头，一边拿出自己的课本，一边问：“你爸？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说不行？为什么还要打电话？” 李雅芳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昨天一大早他又走了。本来都和银行那边联系好贷款了的，就差他签字就能办理了，可结果却……” 陈奉阳很是意外，之前他也听说过李雅芳为奶奶手术费找银行贷款的事，不禁好奇地问：“为什么啊？他咋突然又走了呢？” 李雅芳耸耸肩：“谁知道他抽什么风，昨天大半夜起来大发脾气，一大早就吵着要回单位，唉！真是拿他没办法。” 想到昨天早上李雅芳脸上的巴掌印，陈奉阳犹豫了片刻，便也没再多问，打开课本，开始了课外的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