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极有可能！”张正柯肯定了秦国招的猜测，随即问道：“但是按照秦局您的思路，这个神秘人的指纹……为什么会留在卢广伟的纽扣上？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留上去的？这一点……我想不通。”? 会议室里，包括殷温在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陷入了沉思。? 秦国招却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了回来，说道：“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没办法还原出完整的经过，我的假设也不一定就代表了事实，想不通很正常，没必要在没有事实依据支持的情况下浪费时间。不过这两组指纹已经可以推翻局里面出的报告，足够申请重启此案了。我打算在现有的体系中抽调各位，再重新组建一个刑侦三组，专门负责这件案子的重启和调查。”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又说：“这个事情……容后再说，现在继续吧。”? 祝百灵看了一眼梁超仁，说：“我这边汇报完了，目前没有其它新的证据，小梁你接着说吧。”? 小梁又看了看张正柯，笑道：“张哥，你继续。”? 张正柯也没有推辞，起身说道：“这段时间，我这边主要负责的是重启调查红伟肥皂厂纵火案，以及对9.26两名死者卢广伟与廖红的人际关系重新进行梳理。关于对肥皂厂纵火案的调查结果显示，火势失控的原因存疑。从现场遗留物判断，火灾发生时曾有过大量使用助燃物的痕迹，且明显属于人为。由此可见，本案事实与已归档的结案报告存在严重不符的情况。而在深入调查三名死者后发现，三人身上存在诸多共同点。首先，三名死者在为肥皂厂工作之前，都曾是河桥一家私营的污水处理厂的员工。而这家污水处理厂也很有意思，从工商那边反馈的数据显示，它从94年成立一直到95年底注销，两年不到的时间，其总营业额高达490万。然而我们经侦的同事竟然查不到这家小型企业有任何的客户信息。这间污水处理厂的法人是一个叫李晓的人，同样也查不到他的个人信息。”? 说到这里，张正柯有意停了停，给大家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法医沈仲杰沉思了片刻，问：“洗钱？”? 张正柯笑了笑，说：“要说是洗钱吧，他们的确处理过大量有毒的工业废水，主要都是以一些呈现酸性的水为主。”? 听到这里，殷温皱着眉头呢喃了一句：“制毒？”? 秦国招瞥了他一眼，没作任何评价，随即又看向张正柯，提醒道：“继续说。”? 张正柯点了点头，说：“三名死者身上还有一处共同点，三人均是通过廖成明介绍，进入肥皂厂工作的。在此之前，三人跟卢广伟、廖红均不认识。通过走访肥皂厂其余员工得到的一个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三人中其中有人喝醉了酒无意间向这名员工透露过，他们三人的工资每月是2000块。”? “啊！这么高？”陈燕儿有些惊讶。2000块每月的工资，在当时都能抵得上一个大型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了。? 张正柯又道：“而在对卢广伟和廖红的人际关系进行梳理时发现，死者廖红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除了街坊邻居就只跟她的弟弟关系比较好，而她弟弟廖成明正是肥皂厂的实际管理人员。重点是，廖成明也曾是三名遇害者所在那家污水处理厂的员工。”? “模仿获利？”陈燕儿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如果……假设污水处理厂是一间制毒工厂，那么廖成明很有可能在工厂关闭以后，以工友的身份邀请了同为那里员工的三名受害者为他工作，借用姐姐廖韩与姐夫卢广伟的名义，明面上开了间肥皂厂，私底下却是借助三人的技术，在秘密制毒。等技术成熟以后，反过来又杀人灭口，炮制了肥皂厂的火灾？” 张正柯点了点头，说道：“结合深入调查的结果，我的猜测大致跟你相同。”? 陈燕儿皱眉思索片刻，有些不解地问：“可是……他们的原材料从哪里来呢？”? 这时，小梁终于讪讪地站了起来，笑着说：“这个轮到我了，我来讲吧。”? 张正柯点了点头，顺势坐回了椅子上。? 小梁拿出一份文件来，给众人粗略展示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上面是肥皂厂一年来所购买的原材料清单，我虽然不太懂啊，但是我找专家问了一下，这里面起码有一半的材料都是制作肥皂用不上的，例如这个：麻黄碱，还有这些，什么苯乙基酸、丙酮……这些都是。我又找了另外一个专家问了下，这些原材料都可以跟吗啡进行合成，通过技术手段合成后得到的粉末状晶体，就叫做海洛因。”?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沉默了好一阵后，殷温才提出了最关键性的疑问：“那么……最主要的吗啡呢？又是从哪里来的？”? 秦国招看向她，发现她的表情里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秦国招表情凝重地说道：“这也是我一直坚持认为在咱们T市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原因。他们可能是某个街上的混混，可能是某个工厂的员工，可能是某家企业的老板，甚至有可能是咱们政府的工作人员，以及……跟我们趴在同一条战壕的公安同志。他们可能早就达成了利益共同体，可能拥有绝对安全且隐秘的渠道将这些原材料源源不断地运到我们T市，再通过肥皂厂亦或是污水处理厂的模式把它们合成成为毒品，成为海洛因。最后再秘密地销售出去。一旦有人威胁到他们的利益链条，就会被他们明里暗里地除掉。因此，德坤死了，因为他被警察盯上了；污水处理厂的三名员工死了，因为他们可能泄了密；卢广伟夫妻死了，因为他们被老金抓到了；而老金也死了，因为他发现了端倪……”说到这里，他把一台BP机放在了桌上，上面清晰地留有一条信息：“查肥皂厂：老金/96/09/29”。? 秦国招环视了在场所有人，表情严肃且凝重。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继续查下去可能我也会死，但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在场的我不强求，有不怕死的，自愿加入刑侦三组的，留下！其余人可以离开了。”